“别说话,别动弹,听我的指示行动。”这时候,一个压的低声音忽然从肖小苗的耳边响起。
她猛然扭头看去,只见凌天就在她的身边,他正借助手臂和双脚的力量将自己攀在车座上,使身体得以隐蔽在车厢里不至于掉下去。他的手中紧握着一把手枪,好像已经做好了随时向外面的人还击的准备。他那双总是深不见底地透着森然之气的眼眸,此刻竟然是几乎不可能在这种九死一生的危厄环境中看到的冷静和果断,竟然轻易地让她慌乱恐惧的心很快获得了一点平静,而几乎忽略掉他跟外面那些人力量对比的悬殊可能处于绝对的劣势。
接下来凌天轻松摆平了最先朝他们靠近的那几个蒙面人的伸手让她对他的话彻底信服了,甚至为他离开车厢将她独自留在这里而感到一阵慌乱,直到他告诉她怎么趁机逃跑。
按照凌天的指示从车厢逃出去后,肖小苗便没命地往麦田跑去。身后可怕的枪声接连不断,好像随时会有某颗子弹穿进她的身体。
直到收割过后的密密层层的麦子秸秆就在眼前,她已经顾不得深浅高低,一头就扎进了麦田里,顺着着麦田和公路相接部分的小土坡滚落到了松软的土地上。
这时候她才发现自己的心脏跳动得如此疯狂,胸口和整个脑袋的血脉都随着心脏的搏动一阵阵地猛然膨胀又猛然收缩,好像如果再不控制住的话,脑袋上的某根血管就要马上破裂开了一样,那从胸腔传来的“扑通扑通”的声响甚至几乎盖过远处的枪声。她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身体就像瘫痪了一样,几乎失去了全部的力气。
虽说是已经死过一次的人了,而且现在的她对黑社会的这些相互间的残忍仇杀也已经并不陌生,但是当真正面对这种仿佛身临战场一样的火拼场面,看着认识的人就这么血肉横飞地倒在自己的眼前,而那些随时会夺走自己性命的子弹像雨点一样在周围落下,她的心理承受能力不得不说又被推到了另一个极限。
她用力深呼吸了好几口气才让自己冷静了一些。
远处的交火还在继续,枪声依旧此起彼伏。肖小苗现在已经能够确认那帮人的目标只是凌天一个,对其他人兴趣不大,更别提一只猫了。她活动了一下虚脱的身体,用刚刚恢复了一点力气的爪子扒住土坡,小心翼翼地攀上公路的边缘,想要看一眼交火的情形。
这时候,凌天依旧据守在车尾,不时对外面的敌人开枪还击。虽然有好几个人已经中枪倒地,但是毕竟敌众我寡,mp6中的子弹也眼看就快要耗尽。那帮人看起来也是打着让凌天用尽子弹再围攻上去的算盘,所以并不着急涌上来,他们以自己的小货车作为掩体,朝凌天猛烈开火,要将他封锁在那方寸的地方无处可逃。黑色轿车车尾的部分一时间被子弹打得烟尘横飞、火星乱溅。
肖小苗知道,这样下去,凌天一定会死在这帮人的手上的。有人故意给他设了天衣无缝的局,作好了周密的部署,也投入了远超过足够的人力物力,就是要让他在这里丧命,不达到目的誓不罢休。不管他多么有能耐,平常多么不可一世,可他毕竟只是血肉之躯,眼下的力量对比就是铁一样的事实,在这前不着村后不挨店的荒郊野外,根本不可能有救兵及时出现来帮他脱离险境。
然而,这不就是她想要的结果吗?她苦苦追寻真相、她想尽办法复仇,所希望看见的,就是这个不光杀害了她还到处为祸无辜的恶魔得到应有的惩罚、恶有恶报。眼下,虽然是假他人之手,但是毕竟结果跟她所希望的是一样的,难道不是应该感到高兴,感到舒了一口恶气吗?
尽管他貌似救过她、庇护过她——就在几分钟之前才再次这么做过,而她也考虑过要从他身上入手,去深挖“造物主”的秘密,但是这些都绝对不能构成她会为他的丧命感到惋惜的理由。
而且,只要他一死,她就立刻从现在这种仿佛被软禁的囚犯一样的生活中解脱了,再没有了任何束缚,没有人会无时无刻地盯着她的一举一动,没有人会时时拿她的生命作为要挟对她颐指气使,那么,她就可以重新去过自己想过的生活了。想到那种重归人类社会的海阔天空、自由自在,都让人不由得深吸一口清新空气。
肖小苗!这个是十恶不赦的坏人!别因为他刚才庇护了你,你就抱有“不讲义气”的负疚感!他有今天,罪有应得!
肖小苗咬了咬牙,从小土坡上滑下来,转身往远离交火现场的方向快步跑去。
“吭、吭”,凌天侧身朝身后的敌人扣下扳机,枪膛里却响起两声空膛的声音——mp6里的子弹已经用光了。
“快!他没子弹了!”凌天朝外面的人扣动扳机却没能发出子弹的动作被那些人看在了眼里,纷纷从周围的掩体里冲出来,一边开枪扫射一边朝这边围上来。
凌天连忙低头扫视,一眼看见在离车身大概半米外的地面上掉落了一把手枪。他当机立断,趁那些冲上来的人还没逼近之际飞扑过去一手抓起地上的手枪,紧接着以最快的速度平地一滚,翻过身来的刹那朝跑在最前面的几人接连扣下扳机。
幸运的是,那把手枪里子弹充足。
那几个被他击中的人应声倒地的时候,他已经重新掩藏在车身后,任凭敌人掩护同伴“冲锋”的子弹更加疯狂地在头顶擦过。
他的手臂上传来一阵剧痛。他不用低头看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