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先通往学校的道路,经过近十年的荒废,缺少维护,已经破损很严重,再加上小唐的身份有别,李渔让他在学校不远处的村里停了下来。
上次见鬼老爷对自己的态度还算恭敬,所以不用担心出什么意外。
这是个收获的季节,即便天已经渐渐黑了下来,可是山间耕地中,还是有三三两两的庄稼人在收玉米,打包装车。
现在已经很少有真正意义上的庄稼人,大多是农闲的时候去城里打工,到了耕种收获的季节才会回家农忙,
甚至有直接将地承包给别人,一亩地一年收个几百块的租子,然后安心打工。
路对面远远的走来一个年轻人,穿着一身运动服,手里提着一只兔子。
年轻人看到李渔,微笑着点了点头,没有言语,
李渔也同样笑着回应,两个人迎面而过。
沿着公路上了个小坡,往左边一转,前行五六百米,就到了荒废的学校,
上一次来,李渔还是个新死的鬼,半个月后的今天,自己则成了借尸还魂的活人,
如此大的变化,不禁让李渔唏嘘不已。
看着荒废凋敝的学校,他突然发现好像有点不太对劲,
现在天已经黑了,往常这个时候,学校里的孤魂野鬼就该出门觅食去了,为什么不仅来的路上没见到,就连学校院落没也不见踪影?
翻过生锈的学校大门,手里轻轻攥紧鬼差证,迈步走进教学楼,先往北边看了看,教室里空荡荡的,一个野鬼也没有,
再转头看向南边的时候,一个周身升腾着浓郁黑气的厉鬼,缓缓的走了出来,然后笑了笑,“来了。”
李渔看着厉鬼的模样回想了很久,才记起这是上次附体出租车司机,送他回家的那个,轻轻点了点头,“恩,来了。”
“找老爷的?他在上面呢,您去吧。”
厉鬼冲着楼梯做了个请的手势。
“好,”李渔笑了笑,迈步往楼上走去。
同样是厉鬼,眼前这个被驯养的如同猫咪般乖巧,对于那个在自己身边恭敬有加的鬼老爷的实力,可见一斑。
来到三楼校长室门外,看着上面的锁头,轻轻敲了敲门。
一个穿着旗袍的女鬼从里面飘了出来,看到是李渔赶紧施了个万福,然后迅速转身飘了回去。
李渔扶着水泥护栏,静静等待着。
没一会,官老爷从里面飘了出来,笑着冲李渔拱了拱手,“原来是上差驾到,有失远迎呐。”
“别客气,我来找你帮个忙。”李渔摆了摆手,看到官老爷衣衫下空荡荡的,不由的心生疑惑。
“上差尽管吩咐。”
“帮我找个小孩子的魂魄,被吓掉了以后,走丢了。”李渔跟鬼老爷形容了下小孩的模样和所穿着的衣服款式。
鬼老爷抬手捋着下颚的胡须,试探着开口问道:“可是上差的亲戚?您可在他受惊吓的地方找寻过,应该不会走远的。”
“小孩跟我没关系,只不过恰巧遇见了,就顺手管一管。”
“哦,做善事。”鬼老爷一脸赞许之色,“这事老朽只能尽力而为,毕竟鬼跟人不一样。”
“恩,尽力了就行。”
李渔也知道找一个魂魄肯定很难,这其中还不包括会不会遇见意外,“你的腿?”
随着走动,李渔发现官老爷的腿并不是没有,反而是卷缩在屁股下面,由于官服的遮挡,给人一种没有腿的错觉。
“跪的太久了,就站不直了。”
官老爷从远处收回了视线,惨笑着摇了摇头,“这都是过去的事了,不提了。”
跪得太久了。
告别官老爷以后,李渔一直在反复咀嚼着这句话,从字面意思理解,好像有点太过直白,毕竟就算跪个一天两天,也不可能直接把腿跪废了,
很有可能是另外一种意思,比如说是心理和精神方面的跪,自认为低人一等,从心底就看不起自己,甘心将别人奉为上人。
这样的人从古至今一直都有,大到自甘为奴,小到悲观论调,其实都可以看作是跪下了。
一个民族有属于自己的荣耀,一个人有属于自己的气节,可以承认民族与民族之间的差距,也可以正视人与人之间的差距,但是,
若是因为差距就要悲观,就要恐慌,这就说不过去了。
远的不说,就说最近的贸易战,刚刚拉来帷幕的时候,就有很多人认为这是以卵击石,螳臂当车,自不量力,到处传播一些负面的言论,
在李渔看来,那个时候他们就已经跪下了,
个人的观点对于两个庞然大物之间的碰撞,起不到任何作用,
在能打赢和输掉之间做选择,为什么最好的都不相信,反而去相信最坏的?
这并不是盲目的去崇拜和盲从盲信,只不过这是一种不可丢掉的骨气,无论输赢,你都要保证自己站着去等待结局,跟其他的无关。
要不然就要像官老爷这样,等死了以后,再去追悔和懊恼?
出了学校,缓步在废弃公路上的李渔,感觉自己的思绪有些太过发散,脚步一顿,转过头,
那个先前遇见的年轻人正站在路中间,脚下放着几只死掉的兔子,殷红的血迹淌了一地。
李渔点头笑了笑,迈步避开年轻人,
将要侧身而过的时候,年轻人伸出带着血迹的手挡住了去路,“要兔子么?纯野生的,一百五一只。”
李渔笑着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