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老根本名王根发,原是老王庄的族长,现在年事高了,不爱管事。王福全在庄上辈分小,听着杜怀炳的话,汗有点控制不住地下来了。
“你这娃儿忒不懂事,这大过年的,不在家安生歇着,倒跑到我杜家沟来闹事!”杜怀炳显然就是要摆足了架子教训他。
“杜家族长,我儿这事,实在冤枉。我们一家心里膈应得慌,哪还有什么心思过年!”王福全也不是傻子,任谁来,他也要讨说法。
“你若是非要向杜世城讨个说法,可以到县衙去告,县老爷叫赔多少赔多少,杜家沟二话没有。
你若想要讨回以前上供的钱财,该去找孩子师父,他对你不仁,你又何必对他讲义气?
你该上哪上哪,不要在此胡搅蛮缠,败了过年的喜庆。若再不走,休说我们不念同乡之情,报官说你滋扰乡邻!”杜怀炳不仅是族长,还是里正,他说的话铿锵有力,掷地有声。
王福全有点哑了,先前还是他占理,现在倒成了胡搅蛮缠了。
“快滚吧,趁族长在这儿。要不然,天黑走夜路,掉河里就不好了。”这哪里是好心地提醒,分明是明目张胆地恐吓。
“瞎了你的狗眼了,二金在河滩上呢,看他饶不饶得了你!”上次二愣子在河滩上出的事,大家还记忆犹新呢。
“想娶我们杜家沟的闺女,也不先撒泡尿照照镜子。”一个妇人唾了一口。
“就是,老王庄的还敢聘我们杜家沟的姑娘,真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又一个妇人附和道。
王福全脸上臊得通红,这威逼和羞辱,让他站不住脚。
“不要以为你们人多势众,就能不讲理了。我自有地方说理去,给钱还是给人,到时候由不得你们!”王福全放了狠话,向丁氏招招手。两夫妻走了,二虎夫妇自然脚步不停地也走了。
“谢谢老少爷们,谢谢。”杜世城连连拱手致谢,不大工夫,院里就恢复了平静。
杜世城把杜怀炳让到堂屋里坐着喝茶,魏氏忙到厨房里张罗午饭。
破天荒的,今天饭桌上,不仅有大金三金坐陪,周氏和谢氏也被允许上了桌。
“去把你娘叫来。”杜世城对杜梅说。
“阿爷,你有什么事,当面和我说也是一样的。”杜梅冷眼看了早上的闹剧。没想到,这人居然还打她这个守孝女的主意。
杜世城在这家里说的话,从来没有被反驳过,他阴郁地盯着杜梅看了一眼。
“那你就坐到桌上来吧。”半晌,杜世城道。这是默许杜梅代表二房。
“你们都看到了,这都是你们那日闯的祸!这王福全和他老婆可不是省油的灯!”杜世城盯着大房严厉地说。
“那可咋办?”三金是个文人,论吵论打,都不是人家对手。
“量他也不敢到县衙去告状,为了防止诬告,每个告状的人要先吃一百杀威棒,才能递状子。他没有十成十的把握,万一告错,还要挨打,划不来。”杜怀炳到底是里正,分析地头头是道。
“若是这样,恐怕他三天两头来胡闹。”大金闷声说。
“而且他张口就要10吊钱,这可如何是好?”谢氏叹口气说。
“要不然,答应这桩亲事?”周氏试探地问。
周氏听王福全开口就要15吊,她像被刀割肉般心疼,后来降到10吊,她还是舍不得,这要是分家,大房至少能分一半。
最后听王福全要聘杜梅做媳妇。她心里却是一百个乐意。一则省下了钱财,二则拔了眼中钉。看那王氏的架势,杜梅若嫁过去,有的是苦头吃呢。
周氏想着想着,嘴角就扬了起来。杜世城对她看看,转头问谢氏:“你什么态度?”
谢氏码不准公爹的态度,见周氏提出嫁杜梅抵钱,并没有挨骂,她心里也不禁动了一下。
三金是幺儿又是秀才,公婆存心偏袒也不是一日两日。以后若分家,三房必然不会吃亏,这钱还是留着好。
“梅子过了年也14了,该到说人家的年纪了,只是还有三年孝期,不如先定下来?”谢氏一边说,一边看着桌上人的脸色。
“三婶,要嫁,你让杜杏嫁,她只比我小几个月!”杜梅冷声道。
“哎呦,我就是顺着大伯母的话说说。再说人家只看上你,又没看上杜杏!”谢氏嘴上最是不饶人。
“我家梅子不嫁白丁!”杜樱扶着许氏进了堂屋。
“娘,你怎么来了?”杜梅忙起身,让许氏坐下。
“呵!好大的口气,你家杜梅是金枝玉叶啊,还要嫁皇亲国戚不成!”谢氏不屑地甩了下帕子。
“你少说两句!”三金拉了下谢氏的袖子,却被她一把甩来了,那晚的事,谢氏还记恨着呢。
“看来你们两家都赞成把梅子嫁给王家啊!”杜世城依然一副不变的脸,只是语气很冷。
“也不是,爹,这不是在想辙吗?”大金胆怯地说。
“我是不赞成嫁梅子的,可人家天天来闹,这咋整?”三金一脸愁云地说。
“爹,您不能这样糊里糊涂嫁梅子,王家人不安好心!我是她娘,我不同意!”许氏心焦地说。
“我倒是有个好办法。”杜世城冷笑了一声。
“啥办法?”大房三房的齐声问。
“分家!”这句话很轻,却似惊雷,震得饭桌上的人,乱了心神。
“世城,这话可不能乱说。你们两口子还好好的,这要是分了家,名声就坏了!”杜怀炳虽气大房三房不讲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