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少淮从开始一直叫到躺在地上起不来,他毫无招架之力,更无还手之时。被动挨打,叫得那叫一个惊天地泣鬼神。
两旁的人除了他三个哥们替他脸红,其他人想笑又不敢笑,强忍着就差憋出内伤了。
满脸笑意的楚霖向他伸出手,宋少淮借力站起来,揉揉屁股:“这,打也打了,明儿,你来不来醉仙楼?”
宋少淮可不承认他们是切磋,这实力上相差悬殊,明明就是挨打。若他有的选,他选三十六计里最后一计。
“一言为定,燕王府里还有些薄酒,到时,一醉方休。”楚霖笑道。
赵吉安20圈跑结束了,汗流浃背,垂头按住膝盖喘气。
“嗨,到时,你也来啊。”宋少淮扬手招呼,他终于知道了,这家伙和自己一样啊,没得选。
垒锅做饭,拔营收帐,虽然辎重繁杂,倒也井然有序,赵吉安和巡京营将士们在驻地的溪水旁擦洗,他们身强体壮血气方刚,倒也无惧溪水冰凉。
赵吉安眼角余光捕捉楚霖,只见他跃上枝头,朝温泉方向,几个起落就看不见了。
楚霖松散了筋骨,脸色也没之前那么难看了,赵吉安期待他泡了澡以后,心情会更好一点。这回了江陵城,皇城脚下,就要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处处多加小心才是。
又是失望,楚霖依旧没有等到那个宛如山中精灵的女孩,他仔细检查了来温泉的路,路两边成熟的苍耳一颗都没有掉在地上。若是他们来过,女孩的衣裙和黑虎的皮毛必然会蹭掉或带走几颗的。
大概是要过年吧,家里太忙了。楚霖为女孩找了个他能接受的理由。他心里三日来的阴霾也被这理由驱散了。
吃了午饭,巡京营浩浩荡荡开拔回城。因为人数众多,辎重行进缓慢,楚霖勒住墨云的缰绳慢慢走,墨云本是日行千里的良驹,它有点不耐地喷着响鼻,两只前蹄慢慢踱。
赵吉安骑着红鬃马走在楚霖身侧,警惕地观察。
楚霖偏头看着赵吉安,剑眉星眸,健壮精干,这个自小伴自己的长大的少年,眼里心里只有他一个主子,也是痴人一个。
楚霖的思绪随着洒在树下不断变幻的斑驳光影,慢慢飘远了。
福叔,姓赵,名福。他原是云麾大将军府的家奴,而沈大将军是楚霖母后也就是当今太后沈若锦的娘家哥哥。赵福年轻时随大将军沈铮征战四方,后拼死救沈铮于危难,三十岁出头,就做了将军府的管家,娶妻生子。
十五年前,大顺朝政权更迭之际,大将军府嫡子少将军沈寒陌离奇死亡,导致内乱爆发,一时间生灵涂炭,民不聊生。沈铮忧愤,难承丧子之痛,每每身先士卒,终在一场战役中,身中毒箭,为国捐躯。
大将军府只余妇孺庶子,在战乱中没落。赵福夫妇带着赵如意和赵吉安姐弟避祸在乡下田庄里。两年后,新帝楚霈弱冠登基,十余年励精图治,这才有了现在的盛世太平。
楚霖七岁开蒙,沈若锦想起家中老仆,辗转找到赵福,让赵如意和赵吉安姐弟进了宫,一个照顾日常起居,一个陪读练武。
楚霖十五岁封了燕王,沈若锦失兄丧侄,饱受骨肉分离之苦,不愿小儿子离开自己,去往苦寒的燕地。大顺朝以仁孝治天下,楚霈与楚霖是同胞兄弟,于是就命工部在京城新建了座燕王府。
燕地自然也有座燕王府,是赵福负责打理,而京城的燕王府自然是赵如意在管理。仆从杂役丫鬟婆子,林林总总有百来号人,每日吃喝用度迎来送往,也有几十件事情要处置。
如意自小在宫中长大,太后有意将她许给楚霖做侍妾,对她的训诫和调教自然比旁人高,她又是个聪慧明智的,所以管理起只有一个主子的燕王府,能力也绰绰有余。
建府之初,众人见如意是一介女流还是个未出阁的姑娘,在燕王府身份也不高,自然就有偷奸惫懒之人,糊弄敷衍差事,更有长舌妇背后嚼舌根。如意都拿出了雷厉手段,一一治服了。只一块心病不能消减,楚霖的黑虎丢了快一个月了,至今了无音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