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只天鹅还在呢!”少女突然惊喜地说道。
秦大爷看了眼天鹅,再看了看格外兴奋的少女,有些奇怪。
她前年毕业,才两年没见过这只天鹅,天鹅还在有什么好惊喜的。
不过他转念一想,就知道少女应该是知道这只天鹅的真实年龄了,不禁叹了口气道:“我二十出头刚来江南大学没几年的时候,这只天鹅就出生了,到现在都快三十年了,怕是过几年就要走了。”
一只天鹅的寿命通常只有二十到二十五年,它活到现在,已经算是一个惊喜了。
他这个年纪的人,早已经见惯了亲朋好友的生离死别,白发人送黑发人的事都有几回了,也只是有些感慨。
江南大学有不少留校任职多年的老生,都知道这只天鹅在江南大学有些年头了,广为流传开来,所以它才被学生称作“神兽”。
“不会的……”少女含糊其辞地说道,有些开心地跑到了湖边。
那只天鹅好像通人性似的,一看到少女跑过来,也径直游了过来,激荡起一阵水波。
少女双腿并拢,微微提起自己的长裙子,不让它垂到地上,蹲坐在湖边,朝天鹅伸出了手。
天鹅也游到岸边,“嘎嘎嘎”地叫唤了几声,修长的脖颈向前一探,主动把脑袋贴到了少女的手边,似乎一点儿也不怕生的模样,等着她温柔的抚弄。
秦大爷有些吃惊,这只天鹅孤傲得很,对谁都不假颜色的,这么多年了,他还从来没见过它这么主动地亲近过别人。
秋水荡漾,黄柳依依。
美丽的少女和优雅的天鹅,在湖畔“窃窃私语”,一副美好和谐的景象。
“大伯,这条湖里最近是不是经常有人落水?”少女突然回头问道。
秦大爷怔怔地看着少女,有些出神,听她这么一问,才回过神来,“好像是吧,昨天有个小女孩就把一个学生给踹到湖里去了。”
少女些诧异地笑了起来,没想到现在的学生都这么生猛了,女孩子都可以把男生给欺负了,不过忽地又嘀咕道:“不对啊,还有个落水的。”
少女站了起来,往之前刺头男落水的地方望了望。
这个角度看不见停在教学楼附近的那辆献血车,自然也看不见尹诗他们,少女望了两眼就收回了目光。
两人又在校园里走马观花了一圈。
少女看着校园里的一草一木,既陌生又熟悉的样子,还问了秦大爷不少问题。
虽然有不少问题听起来都不像是去年毕业的学生会问的,但少女都用她妈妈的借口搪塞了过去,秦大爷也不疑有他。
在江南大学工作了这么多年,不少学生老师都认识秦大爷。
即便每年都有老生离开,新生入学,这些匆匆而过的学生就像是自己人生中的过客,秦大爷还是会尽力去记住他们的名字。
“老秦,你女儿啊,真漂亮啊。”一个和秦大爷不太熟悉的寝室大妈同他打了个招呼,由衷地赞叹道。
“不,不……不是。”秦大爷连忙尴尬地解释道,“朋友的女儿,朋友的女儿。”
少女倒是泰然处之的,没有什么别的表情。
“大伯,你有孩子了吗?”大妈刚走远,少女倒是忽地想到,随口问道。
秦大爷苦笑一下,长吁了一口气,“没呢,老婆也没找,哪来的孩子。”
少女没想到秦大爷一大把年纪了,居然还是单身一人,仿佛想到了什么似的,蹙眉看了他一眼。
两人走到那栋老教学楼边上,路边停着一辆献血车,尹诗正一脸愁绪地坐在刚才的石阶上,无精打采地看着地上的蚂蚁。
少女连忙一闪身,像个小女孩似地跑到墙角躲了起来,脸上有着淡淡的红晕。
远处的尹诗好像感觉到了什么似的,抬头往这边望了一眼,不过又意兴阑珊地低下头去。
秦大爷莫名其妙地跟了过去,“你怎么了?”
“没事。”少女又恢复了从容的姿态,看着花发苍苍的秦大爷幽幽地叹了口气,秦大爷竟然从她身上看出一种历经沧桑的感觉,“秦跃进,你是个好人。当初你和我就是不可能的了,好好找个人,安享晚年吧。”
说罢,少女整个人化作一片破碎的光影,在秦大爷面前活生生地消失了。
秦大爷呆若木鸡地站在原地,他即便是活了这么多年,什么牛鬼蛇神都见过不少,还是面前被这番场景吓住了。
半晌,面对着已然空空如也的墙壁,他才反应过来,那少女叫自己什么?秦跃进?那是他三十年前的名字,多少年没有人这么叫过她了。
秦大爷一下子全想明白了,怪不得她会问起三十年前的那棵银杏树,怪不得她对学校里的近况似乎一无所知的样子,怪不得她先前看着自己会突然惊讶一下……而且,原来三十年前,她就知道自己喜欢她了。
他苦笑一下,两行泪水不知不觉地就从眼角淌了下来,沿着他脸上的花斑沟壑,滑过岁月留给他的点点滴滴。
今天上午的这番经历,似梦似幻,也似最美好的留念。他三十年的遐想苦等,终于还是化作一声悲凉的叹息。
远处的尹诗又狐疑地抬头看了一眼,她刚才低着头,余光好像瞟到了一个身材很好,看上去和自己一样漂亮的少女走了过来,可等她抬头的时候,却什么都没有看见。
她坐在石阶上,想着自己的小小心事。
她感觉自己先前是冲动了些,郑西决这样的臭男人有什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