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冷的月光,伴着一二的星光,透过斑驳的树影漫撒下来,陆灵蹊采下团锦,轻声道:“你想家吗?”
“……想!”
余呦呦抬头望向天上那轮,跟上泰界好像一样的月华,“卖我的,是家族,不是母亲。虽然她也不知道怎么有的我,可是在决定生下我的那天起,我就是她期待的生命。”
她眼中的笑意,温暖又怀念,“为了我,她匆匆招赘了父亲,父亲……性格有些懦弱,但是他再弱,也给了我们母女一个正常、安稳的家。”
记忆里,一个小小的女娃坐在男人肩头,身旁是又有了身孕,满脸笑意的母亲,一家三口,说笑着走在人群里,平凡又幸福。
“妹妹要出世的那年,家族遇到一些事情,然后师父来了,拿了两颗化婴丹。”余呦呦从来没跟人说过当年的惶恐,“母亲不愿那样把我送给师父,只是……”
只是反抗不了。
陆灵蹊不用猜都知道。
靠山山倒,靠水水流,不论什么时候,什么地方,想要不被别人当弃子,唯一的办法,只能是自己强大。
“你呢?”余呦呦不想再说下去,转问她,“你也是特殊血脉,你师父……”
“我血脉所传之天赋,不在修行上。”
陆灵蹊寻着青主儿给的路线往前走,“我师父很好,我是他唯一的徒弟。”她觉得,余呦呦在潜意识里,其实早就感觉其师父的不对劲,要不然,不会这样问她师父,“这世上有潜力的天才何其多,一个四岁小娃娃,表现出来的天赋再厉害,在没有成长起来前,我觉得,都不值两颗化婴丹。”
化婴丹啊!
有它和无它,对结丹大圆满的修士来说,可能是天与地的差别。
“对一个宗门来说,没有成长起来的天才弟子,还只是弟子。”
陆灵蹊轻声道:“百个筑基弟子,不如一个结丹弟子来的珍贵,炼气、筑基、结丹……,修行之路,步步荆棘,我们谁都不能说,自己一定能笑到最后。”
这满是荆棘的路上,一个不好,性命就没了。
她都明白的道理,不可能,余呦呦的师父会不知道,“余师姐,你想过……”
“不敢想!”
余呦呦苦笑一声,“化神修士是仙界之下,最顶尖的存在。”
不仅不敢想,她还要不停地跟自己说,师父是真心疼自己的,想他给的保命符箓,想他给的无数丹药和灵石,只有这样不停地想,她才能在师父面前,表现出一个徒弟对师父该有的信赖和依赖。
“我就是闷久了,无处可诉,才跟你说这么多。天亮之后,今晚的一切,我会忘了,我希望,你也把它忘了。”
陆灵蹊:“……”
她突然觉得,她比她可怜。
“那今天晚上,我们说的话,明天太阳升起的时候都得忘吗?”
“是!”
“那你在上泰界,听说过畅灵之脉吗?”
畅灵之脉?
余呦呦忍不住微张了嘴巴。
怪不得这丫头说,她的特殊血脉,没有表现在修行天赋上。
原来是畅灵之脉啊!
“听过!”她把叹息按在喉咙里,有灵根无灵根,哪怕仙人都控制不了,可是畅灵之脉却钻了老天的空子,“五百多年前,我们上泰界还有畅灵血脉的传人,不知道怎的,突然有一天她就失踪了,因为是一代单传,事后,我们上泰界就再也不闻畅灵之脉了。”
陆灵蹊心下一颤。
不过,余呦呦却又郑重起来,“我关注它,是因为我的血脉也很特殊,在魔门混了一段时间,我自己的没打听出来,倒是听了一些关于畅灵之脉的传说。”
噢?
“什么传说?”
陆灵蹊对它两眼一抹黑,闻言特别想知道。
“畅灵之脉代代单传,可是从古至今,为何始终都在,而没有绝嗣,你就不觉得奇怪吗?”
陆灵蹊心下一咯噔,面色瞬间变白。
“如你所猜,就是炼化。”这下子轮到余呦呦同情她了,“哪怕死了百年,只要骨头没有烂尽,魔门一些大能修士也能利用强大的修为,强行提取一丝畅灵之本源,这样一代又一代后,若许机缘巧合,就能让畅灵之脉再现。”
“……”
陆灵蹊艰难地咽了一口吐沫,简直不敢想象,这消息透露出去的后果。她家隐藏得再深,只怕都会被揪出来,到时……
不仅祖宗们没有烧尽的残骨不安,就是爷爷和父亲也会有危险。
陆灵蹊突然强烈地想要出去,想回家把当年凡火没烧好的祖宗遗骨全用火球术过一遍。
“这等血脉,没有强大修为之前,你还是瞒着吧!”余呦呦轻声道:“结丹雷劫对你尤为重要。”
女修不同男修。
很少有女修会不要脸地强抢男人,为他生孩子。
男修却不同,尤其是某些厉害,又自视甚高的魔门大能。
“……明天……,你会忘了今晚的话吧?”
面对眼巴巴望过来的女孩,余呦呦很郑重地点头,“当然!”如果可以选择,她也想要平凡,“我们一样……,是被动受这份缘法的。”
两人终于沉默下来,在安静的林中一路前行,顺摘被某些妖兽宝贝的灵草。
直到天色渐亮,远方传来鸟鸣之声,两人才追到蝼虫大军的尾巴。
“怎么会有这么多蝼虫?”
怪不得,一路上都没妖兽。
余呦呦惊讶不已,也后怕不已,“快走!”
如果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