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业帝一路长吁短叹,丞相太师也面色不善地跟着,到了勤政殿,傻宝正高高兴兴地拿着一件刚刚做好的宝石衣服比划,今天她梳的是垂鬟分梢髻,将发分股,结鬟于顶,头发自然垂下,并束结梢尾、垂于肩上,明艳得压过了旁边的那盆海棠。
“父王,你看我的新衣服好不好看?我用了半盒子石头呢。”
“恩,好看,大老远就看到亮闪闪的,就知道是孤的傻宝了。”
傻宝就开开心心地要跑去偏殿马上换上,承业帝嘴里发苦,拉着她:“傻宝啊,你听说过和亲吗?就是把公主嫁给别的国家的王公大臣什么的,两国成为姻亲。”
傻宝点头:“知道啊,母妃在我很小的时候就说过了。”
“啊?”承业帝一愣。
“母妃说,什么身份的人有什么样的责任,作为公主也不能尽是享受尊荣宠爱的,如果有一天要为自己的国家做出贡献那就是最伟大最值得骄傲的事,和亲就是一种,父王是要我去和亲吗?”
承业帝半天说不出话,丞相太师也久久静默。
“傻宝,你不会难过不会怨恨父王把你嫁去那么远的地方,想父王母妃了也不能立刻看到,受委屈了也不能有地方告状?”
“不难过,母妃说这是值得骄傲的事,要高高兴兴的,和亲也是嫁人,嫁人了本来就不能老回娘家,大姐姐她们出嫁了也不天天回来的,我是最厉害的公主不能都比不上平凡人家女子,父王不要担心我委屈,母妃说,父王和母妃都会为我打算好,出嫁了也是谁都不能欺负到的,父王,母妃说的对不对?”
承业帝偏过头,半天转回来,依旧笑的很可亲:“对,你母妃说的都对,谁都不能让孤的傻宝受委屈,去换衣服吧,让父王看看你的新衣服。”
傻宝依旧欢喜地跑了,承业帝都觉得她没心没肺了,不说和亲,就是嫁人你怎么半点也没见舍不得你父王呢?
“娘娘把公主教的很好。”太师轻声说。
承业帝梦话似的:“她惯会教的,一直都是,孤只怨她太会教了,让傻宝怨恨孤都不会。”
丞相心里也不比承业帝好过多少,当年他接过那个哭声几乎小的都听不到的肉团子时,就一点点悉心照料着,着实有过一把屎一把尿的时候,然后看着她长到会叫他白白,会抱着一堆石头讨好他的小可人,再到现在看到他还会欢欢喜喜喊白白白白的大姑娘,长得比当年的娴妃还要耀眼,真的是跟自个亲生女儿一样的。如今傻宝要嫁人了,还是去和亲的,这让他多心疼多忧伤。
太师忧伤的同时还在忧愁回去怎么跟夫人儿子说呢,明明前两天钱小楼还怂恿着儿子去给六公主提亲,看儿子红脸模样就知道大家都误会了,儿子看上的从来都不是七公主,就是那个成天铺摊子的傻宝啊。
“哎哟,我的爷哎,您就不紧张不期待不打算努力一把?您就这样把夫人的殷殷期盼敷衍了事?”一边甩汗还一边使劲给主子扇扇子的小厮苦口婆心,感觉自己操碎了心。
苏倾钰躺在靠窗那凉丝丝的竹床上,一边啃冰镇的香瓜一边抖着二郎腿,加上窗口不时吹来的夜风,十分惬意。
“行了行了,好纨绔,爷不要你扇扇子行吧?你怎么也跟我娘似的念叨我,你当大国公主真能看上我们西罗这样的小国?你看着吧,大贺能赏脸给个什么宗室郡主都是西罗赚到的,你没看人家承业帝今天那个脸臭的么?”苏倾钰又捞了一块栗子饼扔到嘴里,“吃吃吃,这饼好吃,又香又糯,纨绔啊,你听爷的,这几天呢,有的吃赶紧吃,有好看的好玩的赶紧买,说不定这辈子就只能来这么一回大贺,总要长长见识回去好跟我娘吹吹不是!”
面红齿白苦皱眉头的小厮纠结好久,最后使劲嗅嗅空气里残留的香瓜味,瞧瞧盘子里粉糯的栗子饼,一甩扇子,抱着主子吃剩下的两块香瓜就蹲在竹床脚下啃起来。
苏倾钰掏掏耳朵,可算清净了,遂眯着眼晃着二郎腿哼起了民间小调。
纨绔一啃香瓜就停不下来,好甜好凉好爽啊,大贺太舒服了,据说到了年末还能有外番贡上来的葡萄西瓜什么的,果然是大国。
“爷唔,要小的,咔咔,小的说,咔咔,您要是真能把,咔咔,公主,嗉嗉”纨绔一边吸溜瓜汁一边又开始念叨,“求回去,咔咔,以后就能,咔咔,天天吃好吃的,咔咔有好玩的,咔咔,还不要,咔咔,担心世子位子不保。”
苏倾钰睁开一只眼瞄了瞄纨绔那个馋样又合上眼,吹了声口哨:“多大的庙请多大的佛,你家爷虽然不喜欢那套世俗做派,不过呢,做人的自知之明还是有的,纨绔你想啊,万一啊,我说万一,你有了个大贺这样的大国公主的世子夫人,你家爷背景没人家硬,势力没人家大,天天跟个小媳妇似的捧着人家,你乐意?说不定人家一个不高兴要把你再给卖给棺材铺怎么办?反正你家爷是不敢反对的。”
纨绔一抖,默默回忆了一下在棺材铺的悲惨生活,果断又把头埋进了香瓜。
苏倾钰自顾自地继续说:“什么狗屁世子,当爷稀罕,也就我娘看不开,那个老男人早踹了早好。”
纨绔头也不抬,这种话听过太多次耳朵都要起茧了。
苏倾钰越想越郁闷,坐起来拿过折扇刷打开一个劲扇着:“哼,那些人老说小爷我仗着是苏南侯世子身份作威作福,连那个老男人都自我感觉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