吱呀……”黑檀木门悄然开启,光可鉴人的地砖映出几分本就是这栋楼厦该有的郁色,靴跟轻碰,来者背着手,怡然自得地漫行过一众仆人敬畏目光,他志不在此,在弗兰茨的墙内,他无须在意谁,除了他的父亲。
李锡尼审视着门厅正中,只要门一稍启,便对来者施以威绝之尊的鹰隼之颅,历时多年,那对郁紫瞳仁依旧是摄人心魄,喙尖刀砍斧削即是意味曾搏击长天的荣耀,但越是这样,越是令人不解,为什么天空霸王会沦落在这儿?是这头鹰光荣了这间屋子,或是这间屋子光荣了这头“腓特烈”?
皇帝们征战一生,威斯特伐利亚、巴伐利亚、萨尔马提亚、波河,到不了的耶路撒冷,红胡子永远也想不到他会淹死在一条只及膝盖深的东方无名小河中,是他成就了那条河,也是那条河成全了他。
“你做的很好。”壁炉内木炭熊熊燃烧,一股火流顺着羊毛毯穿到李锡尼脊背中,不过这远远不够驱散掉冰寒,李锡尼将身子躬地更低,力求把自己隐在火焰阴影中。
“实验结果尽如人意。”奥古斯塔·弗兰茨面朝壁炉,摇椅微微摇晃着,能在此间末世以一副宽松睡袍安逸躺卧,本身就意味着这绝不会是垂垂老矣,一个男人有权将放眼所及的一切事物收入麾下,这不与年龄有关,而是与野心成正比。
李锡尼回想起前段时间于旧多伦多双子厦攀登的一幕,来无影去无踪的两人,轻声道:“父亲,复兴会的条件过于苛刻,一旦全盘答应,势必引来全面反弹,届时光以现在武力,恐怕不足以震慑宵小。”
“你最近有和维娜联系过么?”奥古斯都突然话锋一转,微微侧首平静道,李锡尼心中浮现出父亲满布枯褐老人斑的面容,仍旧低头道:“克劳迪娅如今处在无线电静默状态,距今最早一次通讯仍是在她出发后的第四天。”
“儿子,你知道我为何不希望开放城禁吗?”奥古斯都语气愈发平缓,李锡尼猛地一惊,冷汗几乎瞬时而出,像这样的问题他根本无从置喙,贵如奥古斯都之子,他同样参与不进十三会议,而城禁,这个被统治家族来回争执了十余年,深刻影响着未来的大策,岂能可一言而定?
奥古斯都很显然明白李锡尼不敢多有妄言,自然不期待回答,黑袍老人似是喟叹一声,他握起火钳拨动着,炭火旋即炽盛明亮。“你要记住,儿子,伟业之所以称作伟业,是在于伟业能够成就伟人,我们已经走得太快了……”
“去找到你的妹妹,去亲自告诉她,撤回克劳迪娅,部署回交叉地带。”
“遵命,父亲。”
……
与此同时,m区,海德拉礼堂。
阿多菲娜记不清她是酒红眸子多些,还是为人忌惮的蛇形闪电瞳更多些,不过这对于上位者而言,其实都只是为人所窃窃私语罢了。她站在祭坛前,轻盈的哥特风建筑繁密地透下光彩,映在她无暇脸庞上,是的,她站在祭坛前,望着十字架,那是一尊耶稣受难像。上帝将他唯一的儿子派去人间,试图拯救地上子民,最终以圣子之死救赎普罗大众。
但,她一直疑惑一个问题,凭什么?凭什么一个人就能代表所有?这不就是最大的不公么?你凭什么代表我?我需要么?
她回忆着海德拉重建时,那个叫做弗拉德·卡斯登的男人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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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必称呼为“陛下”,梅利萨的脸也能为所有人看见,而她,也还是酒红色的眼睛,血统史官手中的书仅仅是一本书。他们刚从哈里斯堡回来,决定在这儿,决定未来。
“我不喜欢这个名字,海德拉可以被海格力斯杀死,就算我们提前杀死了海格力斯,那么火焰也照样是武器,我可没本事熄灭所有的火炬。”阿多菲娜清楚地记得她当时所说,她年纪最小,她抗拒地挡过血统史官宠溺一般的摸摸小辫,那时候,她真的还是个少女,于是大人们一笑而过,少女感觉很窝火,然后快乐地看着他们几个貌似突然争吵了起来。
“我们之所为,之崇高理想即是将人类与那些个存在于臆想、纸张里的神灵平起平坐,而非造个十字架反过来讥讽我们自己!卡斯登!这太可笑了!”
“这与嘲讽又有何关?神存在与否便是由我们自己定义!这是我们千百年来首次取得如此强盛的力量!那些旧格言完全指导不了如何去驾驭!唯有心存敬畏!才可不被力量反噬!”
“一派胡言!”
阿多菲娜百无聊赖地看着他们唾沫星子飞溅,一度要动手分个高下,养母与梅利萨哥哥都赶着去劝架,她一边剔着指甲,一边考虑要不要在这儿修个秋千之类的。
然后,她看着眼前的十字架。她拿过黑皮圣经,随手一翻,白纸如浪,她轻声念道:“我喜爱良善,不喜爱祭祀,喜爱认识神,胜于燔祭。”
可是教堂仍旧是建起了,她仰头长久地闭眼凝望,直到猩红甲胄们逐一消失,她知道,万事皆有始终。
她负手于后,不必回首,身后即是“神的子民”,博爱、宽容、慈悲,阿多菲娜·莫尔芬漠然说道:“我正等着这一刻。”
……
“再抽两百毫升……”眼前景象逐渐清晰起来,尚不待完全恢复意识,便是一阵阵地晕眩、眼底发黑,西蒙挣扎片刻,却是被牢牢捆缚着,甫一动弹,当头挨了一脚,顷刻间就是一口血憋进了喉咙里。
“你们要做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