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白天,比文远以往经历过的任何一个白天都要漫长,火辣辣的太阳挂在半空,半天不见移动,文远焦灼的期盼着它能够早一点落下天空,因为每一息之间,就意味着一个或者几个英勇的冀州子弟在高耸的城墙下付出宝贵的生命,从攻城开始到现在,据各营报回來的伤亡统计,至少有六千名将士战死在易京城下,近八千人受伤被抬回寨中,这些伤员中还不知道有多少人会因为伤残从此退出营伍。

唯一的好消息就是,随着时间的推移,守军的力量也在持续削弱中,他们也同样有伤亡,而且人手远远不及冀州军充足,长时间的防御,公孙瓒军也伤亡了两千多士兵,本來就不多的兵力更显捉襟见肘,而且公孙瓒军不能像冀州军那样能得到轮换,他们只能全员上阵,堆挤在城头。

一个弓箭手能连续拉几次满弓,一个青壮一口气能扔下几块檑木石头,近身拼杀,一个人能在拼尽全力的状况下支持多久。

只要是人,就需要休息,两天一夜无休无止的高强度劳累下來,还要无时无刻不绷紧神经,就算是铁人都难以熬住。

他们唯一能够依靠的,只有越來越高峻的城头……

“顶住,都给我上城顶住,从现在开始,不允许后退一步,违令者,立斩不赦,”

公孙瓒也看出了形势的不对,冀州军已经连续攻破了五道城墙,守城将士的士气也正在一点一点的削弱当中,对于这些,他已经无能为力,他唯一的仰仗就是认为张辽不会不计代价强攻易京城。

现在他连这唯一的仰仗都破碎了,整个人陷入崩溃的癫狂之中,派出手上所有能够调动的兵力抵抗冀州军并非是认为还有获胜的希望,而是以这种歇斯底里的方式來报复上天待他的不公。

“幽州,是我的,谁也休想从我手中夺走,张辽,我不会让你得逞的,绝不,”

“张辽,袁绍,你们这些卑鄙小人,想要取下我的首级,绝不可能,”

“……”

“主公,怎么了主公,”见公孙瓒状若疯癫,两个忠心的亲卫忙上前询问其故,就见寒光一闪,紧接着是几声惨呼,那两个上前的亲卫不敢相信的捂着伤口倒在血泊之中。

“你们谁也别抢夺走我的幽州,谁也别想取我之首,”

如同疯狂暴走的野兽,公孙瓒在城头上打着圈子,喃喃念叨着,他狰狞的双眼血丝密布,浑身散发出难以控制的狂躁气息,身边军士畏惧的向后退开数步,生怕一个不小心,触了盛怒之下公孙瓒的眉头。

“休想……绝不……”好在公孙瓒并沒有继续屠杀部众,在杀了两个亲卫之后,他的神智渐渐回复了些许清明,一边喃喃自语着,一边踉踉跄跄的走回自己居住的高楼……

“主公……”身后,直到看着公孙瓒走入城楼,长史关靖长大的嘴巴才吃吃出声,他心中暗暗庆幸,刚才看出情形诡异沒有上前搀扶主公,否则的话只怕也会像那两个倒霉的亲卫一样,白白丢了性命。

醒过神來,关靖冷冷的扫了一眼身边部众,呵斥道:“看什么看,刚才主公说的话难道沒挺清楚吗,快把这两具尸首抬走,你……你……还有你,全部下去督促守城,”

…………

入夜了,终于入夜了……

在经过漫长的煎熬之后,文远终于可以长长的出上一口气,对他和公孙瓒來说同样无比煎熬的一天,终于要过去了……

这两天一夜不计代价的血腥攻城下來,一万多英勇的冀州兵倒在易京城高耸的城墙之下,从起兵至今,文远还从沒有付出如此惨痛的代价,可是情势就逼迫文远必须接受这一切,这就是战争。

天色一点一点的黯淡下去,文远的煎熬即将过去,而公孙瓒的噩梦才刚刚开头。

文远咬着牙冷喝一声:“通知吕蒙,我会在前面吸引他们的注意力,今夜三更,准时行动,”

易城的东门和北门,战斗依旧如火如荼的进行,而西门和南门,却格外的平静,当然这种平静只是表面上的,而在地下深处,一场与的时间竞速正紧张的进行。

“弟兄们,在加把劲,今夜三更,一定要挖到易京城中,”一条高不到五尺只容得下两人并行的坑道之中,吕蒙紧张的满头大汗,不停催促着前面挥动铁锹锄头的军壮,实在急的不行,就亲自上去刨上几锄头。

吕蒙是昨天夜里悄悄趁着大军攻城,守军的注意力全都被吸引到东北方向的时候,坐船从易水上游顺流而下,悄无声息登上易京西岸的,为了不引人注意,他此次來,只带上了文远拨给他指挥的五百玄缨。

五百余人伏在凹下去的河滩上,在夜色的掩护下,城头上的守兵很难看得到这么一小股部队,而吕蒙在寻了河滨一块地势稍高的土坡之后,以此为掩护,开始了一场小心小心再小心的秘密行动行动,,挖地洞。

南门,城池距离易水不到两百步,由于地势狭窄,不宜进攻,公孙瓒在修建壕堑工事的时候,在这一侧只修筑了两重,向外只延伸了百步,也就是说,这里极为靠近易京内城,如果能从这里突破,杀入城中的话,就能仅付出远远低于正面强攻的代价,一举攻破易京。

这条计策的诱惑相当大,吕蒙一提出來,文远只是略作考虑感觉可行就立刻答应,强攻是最不得已的方法,任何能够避免巨大伤亡的方法,文远都会毫不犹豫的试用,哪怕这计谋明显带着巨大的危险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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