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来,万里哥哥你多大了?”欢喜转头小声问道。
奚万里一怔,随即道:“十三岁。”
欢喜有些惊讶,却是一旁听到他们对话的宋保家小声补充道:“他说的十三岁是周岁,按照我们这边的算法,他已经十五岁了。”
顿了顿,“再有一年,就能领身份证了。”
欢喜点了点头便是了然,随后小声问道:“那你要看相看媳妇了吗?”
饶是奚万里再怎么早熟,这会也忍不住脸红,摇了摇头道:“我还小呢。”
欢喜小大人一般点了点头,然后对着几个正在打探奚万里的妇人大声喊道:“万里哥哥说了他不相看媳妇,大娘你们别忙活了!”
她说得自然,那几个妇人却有些讪讪。其实他们不是没看出奚万里年纪还小,但这不是心里存着侥幸吗?他们这儿虽然不兴娃娃亲,但也不是没有双方父母看好,等到大了再水到渠成定亲的。
倒不是为了别的,实在是奚万里的条件太好了。虽然宋家没透露这位的身份,但是想也知道,一个外人,既然能插队到宋家庄做工分,那上面肯定有人。
更何况,便是不看这些,这小后生的条件也委实不差。长得好,干活也不错,便是在乡下地头也是各家闺女争抢的好女婿。
如今被还是孩子的欢喜说破,她们却是挂不住脸了。
本以为事情这般就算过去了,不想第二天,周家却来闹了一场。
“你说什么?”看着上门的赵秀荷,宋家一家子都有些懵。
宋家的男人除了宋三柱看着有些单薄,其他男人都是个顶个的壮实,赵秀荷只觉得腿肚子打颤,但还是鼓起勇气道:“我们家小宝因为欢喜傻了,保家不是还没有媳妇吗?我看这样,我把春花给他做媳妇,我只要五百块钱礼金。给了五百块钱礼金,我就当小宝的事过去了。”
见对面几人的脸色都难看极了,赵秀荷心里有些害怕,便说软话道:“我们春花是欢喜的亲姐姐,以后当了欢喜的嫂子,自然也会对欢喜好的。而且你们打听打听就知道,我们春花向来勤劳,不管是家里的活也好,还是地里的活都能干,做你们宋家的媳妇,绝对不埋汰人的……”
她一边说着,还一边把周春花往前面推,那样子,跟青楼的老鸨也没有两样了。周春花羞得满脸通红,一直想要往后退,只那时不时看向宋保家的羞涩目光,却不难看出她对这事还是乐意的。
其他人都没有反应过来,欢喜已经将手边一盆淘米水泼了过去,哗啦一声将母女俩浇成了落汤鸡。
“脑子清醒了没有?”欢喜瞪着眼睛道:“还做白日梦不?”
她这一动作,其他人也反应过来了,宋二柱一如既往的沉默无言,只看人的眼神却黑沉沉得吓人。
要是别人做了这事,赵秀荷那样的胆子,便是心里再委屈也不敢发作的,但做这事的是欢喜。
这么说吧,对于赵秀荷而言,这世上的人分两种,一种是可以欺负她的人,一种是她可以欺负的人。很明显,可以欺负她的人有很多,而她可以欺负的人就那么几个——就是她生的女儿。
赵秀荷抬起头,阴沉的目光落到了欢喜的身上,欢喜可不怵她,正要开口,宋保家已经站到了她身前,遮住了赵秀荷的目光,淡淡开口道:“我妹妹年纪小,说话做事难免直率了一些,不过赵婶子你说话也太不着调了些,大白天的还是别说梦话了。”
那话里话外,可不觉得自己妹子错了。
宋卫国嘴巴没大哥利落,却往他旁边一站,彻底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大贵家的,以往你明里暗里的欺负我们家欢喜的事我就不和你计较了。上回周小宝的事,是什么情况相信不用我说你也清楚,别说周小宝只是傻了,他便是立时便没命了,那也跟我们欢喜没有关系。”这一次,却是宋二柱忍无可忍之下开口了。
到最后,赵秀荷带着周春花灰溜溜地回去了,不回去也不成,夏天穿得单薄,这会的衣服虽然不透,但黏在身上曲线毕露,她们可没脸不当一回事。
等人一走,宋为民顿时便骂道:“不要脸,周春花那样的谁看得上?还五百块礼金,合着把大哥这些年寄回来的津贴都算在内了。谁家嫁闺女都没听说过要这么多礼金的,咋就她的闺女这么值钱呢?”
欢喜皱了皱眉问道:“之前不说周家要把周春花嫁给一个老鳏夫吗?怎么没有后续?”
这事还真没有人知道,自然也没有人回答她。
过了两天,宋家才知道怎么一回事。原来是那老鳏夫的儿子在外面听人说起这事,急急忙忙赶回家把钱给藏起来了。那老鳏夫拿不出两百块礼金,周家自然就不乐意把周春花嫁给她了。
如今,自然是把主意打到宋保家身上了。
这一天中午,上工的人都回家睡午觉了,欢喜却是难得没有趁机补充能量,而是拿着个小板凳和针线簸箕去了村口的老槐树下。
——每到午休的时候,村里一些不上工的老婆婆和年纪小的姑娘都会到老魁树下做针线。一来这儿敞亮,二来则是有树荫,便是夏天也不热,而最重要的是方便大家聊天八卦消遣。
“欢喜怎么来了?”欢喜以往是不过来的,因此才一来,就有人注意到了,爱兰阿婆拉着她的手问道。
欢喜有些腼腆地笑了笑道:“我想要给爹爹他们纳鞋底,但这个我小婶娘不太擅长,就来找阿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