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采访结束后,后来她抱着他跟他道歉,说那个孩子她不是故意不要的。
因为意外,他们失去了孩子。起先他只是一直坚信,事实就是这样的。
听到她主动说出口的抱歉,完全没有任何犹疑的,他的坚信成了笃定。
肇事的司机也坦白了,过错在他,撞到茜薇真的只是意外。
而他也知道,苏茜薇绝对不是心狠之人。
那天在医院之所以会说孩子是她故意不要的,那般恶毒,不过是因为苏筑拿来的那份假婚前协议让她愤怒之下失去理智。
她只是嘴巴狠毒些罢了。
可前不久,那个肇事司机因为酒后肇事逃逸进了局子,进去之后吵着非要见慕惟珺。
那时候慕惟珺人在伦敦,vogt一面处理医院事务,一面还要忙慕天的工作,分身乏术。刚好办案民警中有人认识单铭,后来是单铭去见了那个司机。
司机突然改口,说那天的责任不在他,是茜薇自己冲向车子的。他鬼迷心窍,收了人家的钱对慕惟珺撒了谎。
单铭给慕惟珺转述这些话时,反复提醒,司机这时候反来提这些,一来是想为自己争取较轻的刑事处罚,二则不排除有人想借此离间茜薇惟珺之嫌。毕竟,出事时摄像头坏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不能光凭司机一张嘴。
慕惟珺当然知道不论司机说的是不是事实,他这当口突然提这个,绝对是别有用心。
他没有因为一个外人的几句话就被牵着鼻子走的理,他只要相信自己的判断,相信自己的心就够了。
可从茜薇包里掉落的那一瓶避孕药,到底还是让他无法再坚信不疑。
纪景婳大老远从雁回过来,见了慕惟珺之后却只是跟他在咖啡店喝了杯咖啡,然后说完再见面的话就匆匆告辞。
她过来是要跟慕惟珺告别的,最终却是什么话都没说出口。
曾跟慕惟珺约定,他们俩人不管是因为什么原因暂别对方,都要记得告别。
这约定还带着刚许下时语气的温热,她却就不辞而别,一走十年。
而现在,告别的话她依然说不出一句。
离开了水泱衍还远远不够,容蓉要的是她彻底消失在水泱衍面前。
终归那时年少,不懂人世间这么多无可奈何。
茜薇把电话给尹非拨了出去。
“是你找人在背后操纵慕天股价?”
“谁跟你说的?慕惟珺?他欺负你了!”所有的疑问最后成了笃定,电话那头,尹非的声调越来越高,而这忽而拔高的音节里透出的担忧,层层叠覆层层。
茜薇哂笑一声,挂了电话。
哪怕她尹非跟慕惟珺只是不和,她夹在中间也会不好受。可现在,她对慕天动手。
既然已经撕破脸跟慕惟珺下了战书,那就代表着女儿的幸福跟仇恨之间,她选择了仇恨。既是这样,何必还要费神来一场声情并茂的表演,就不觉得虚假、恶心?
她说着不累,她听着都觉得筋疲力竭。
幸福!?不!她跟慕惟珺之间哪有幸福可言?
就算没有邱汀俞,他们之间,慕惟珺当初肯娶她,不过因为良知让他心生怜悯。
一阵寒风袭来,茜薇瑟缩了一下,转身迈动了脚步。
不知道要去哪儿,但唯有转身她才有走下去的勇气。
就像现在她跟慕惟珺之间进退维谷的关系,似乎她除了转身放手,别无生路。
方才慕惟珺话里的意思已经表达得够清楚,她不重要。
所以,她站在妻子的立场,想与老公讨论的,关于第三者怀了老公的孩子,他打算怎么办的话题,亦不重要。
那是他跟邱汀俞的孩子,他想怎样只是他跟邱汀俞的事,她苏茜薇再无权干预。
尹非的电话又打了来,茜薇索性将手机调成静音。
慕惟珺确实是忙不过来了。
他一直都想要个孩子,现在,得偿所愿了。
“苏茜薇!”
欧迟又叫了一声,茜薇这才回头。目光却是涣散的,找不到焦点。
明明欧迟就站在她侧后方,一转眼就能望到的距离,她的眉头却皱了又皱,直到被他抓住胳膊,她才算辨认清了跟前的人。
“走吧,带你去吃好吃的。”天快黑了。
欧迟说着就拉着她往路边停着的车走。不顾她的反抗挣扎,硬生生将她塞进开足了暖气的车里。
给茜薇打电话她不接,他又打去了倚溪别墅,碧姨接的,说茜薇出门了。
出去多久了?他再问。碧姨想了想,说午饭后就走的,快两个小时了。
欧迟开着车漫无目的的在街上游荡,一会儿后方向盘一转,直奔慕天国际。果真就见到了茜薇。
她低着头在路边走着,显然是刚见过慕惟珺的样子。身上没穿羽绒服,只裹着一件毛呢大衣。淡淡的宝蓝色,让人看着觉得忧郁的颜色。
欧迟只是开着车默默在后头跟着她。他还没想好,该如何去劝慰道歉赎罪。
深冬,天气实在太寒冷。茜薇虽低着头,可他知道,她此刻身子肯定已经冻僵,不仅脸上冻出了两片红云,鼻尖铁定也是通红的。
怕吓到她,欧迟只猛踩一脚油门冲到她前头去,然后按了按喇叭。
茜薇却跟没看到他的车似的,也不管他在一边急得直叫,头也没抬越过了他。
车上很安静,欧迟的车速不再如往常般平缓,一如他扯痛着乱如麻的心。
车子在观澜湖畔停了下来,欧迟找了一家吃傣家特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