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还有些事需要明天再去确定一次。
十九已经躺在床上一个小时,还是没有入睡的迹象,她甚至不知道失忆前的自己是不是也有同样的失眠症状。
放在枕头旁的半透明立方体在黑暗中散发着微弱的光芒,她盯着这个似乎跟自己有关的奇特方块,不知不觉睡了过去。
在她阖上眼睛的那瞬间,方块的光芒亮了些许。
十九做了一个梦。
梦里的她身处像是军营的地方,士兵们来来往往与没办法控制身体的她擦肩而过,四周弥漫着战争时肃杀紧迫的氛围。
就在她茫然的时候,一个明显的脚步声在背后响起,踏着与身周士兵相似的军靴声,缓慢而沉重。
十九听见一个磁性的、优雅的嗓音说着,用一种分明不是英语她却十分熟稔的语言。
仿佛那才是她的母语。
「在这里做什么?」
十九猛然睁开眼,看着窗外初升的阳光,感觉后脑一片思考过度的疼痛。
吃早餐的时候,她主动叫了夏洛克的名字,换来他诧异的一瞥。
「『在这里做什么?』」十九试着把梦里那句话的发音一字不漏地念出来,虽然由于好像在失忆前就糟糕透顶的记忆力没办法完整呈现,但好歹也对了三四成:「这是什么语言?」
「虽然发音实在是惨不忍睹,不过还是有迹可循的——女士,妳念的是德语。」夏洛克照常先毫不客气评论一番,最终还是给出了答案。
德语?
十九想了想,决定继续请教这位咨询侦探:「我像德国人吗?」
她总觉得自己应当很熟悉德语。
夏洛克挑了下眉,连犹豫也没有:「不像。」
见十九似乎想要再继续问,他干脆地回答了后面的话:「妳应当是没有任何特定国籍,在全世界游走的。」
她没有任何国家的人的特征,有些习惯动作也没有地区性的限定。脑袋失忆身体可不会失忆,他可以断定这位杀手小姐的任务生涯从来没有在一个国家定居三个月或以上的时间。
十九沉默,仅有的一点线索又被弄混了。
自从今天早上起来,她就一直有种忘记了什么重要大事的感觉,往好处想这似乎是恢复记忆的前兆——坏处也很明显,这种堵着内心的感觉实在不怎么好受。
「好了,该再去探探口风了。」夏洛克从衣架上拿起惯常穿着的灰色大衣,招呼忙着帮哈德森太太收拾碗盘的华生和陷入人生哲学疑问的十九就又一次搭车前往马戏团。
算一算,他们这几趟来回花的车钱都快比明天的表演门票贵了,华生特别心疼地想。
这次前去马戏团明显多了许多人潮,他们避开人山人海溜去到帐篷后门,却听到了激烈的争吵声,随着脚步迈进逐渐变得清晰。
「你们怎么可以杀了他们!?」
昨天刚听完夏洛克全程推理的华生忍不住默然,这是内哄的节奏?
接着是一个瓮声瓮气的声音,听上去也很愤怒:「他们侮辱我们,还伤了团长!科特,你可别搞错对象,我们是一样的!」
「无论如何,杀人就是不对!」名叫科特的少年似乎很激动,音量也更大了:「自首吧,否则你们这是在害团长,也害了自己!」
「我们早就把一切都处理好了,不可能有人发现。」另一个冷静许多的声音说道。
「你们」科特气到声音都颤抖了,对于同伴们的执迷不悟十分哀痛,他正想说什么的时候,方才那个冷静的声音忽然低声喝道:「谁在那!? 」
顿时在场几人的脸色都变了,甚至有一两个的脸上划过杀意。
既然已经杀过人就没什么好顾忌的了,他们不会允许任何目击者的存在。
科特看着几人朝某个方向围去不由得慌了,他在瞬移过去阻止之前想到昨天那个前来马戏团说,有一个永远的容身之处为他们开启的人。
他说,就算马戏团不继续经营了,依然还有地方可以让他们继续生活,不用被他人排挤。
一个即使因为不公的对待而遍体鳞伤,依然温柔地接纳所有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