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时来状若无意地瞥了一眼左边屋子的门。
门微微开了个缝。
她装作没看见,自顾自地环视院子,院子里有个石头,里面被凿出一个正方形凹槽,不知道是用来干什么的。
院里还有棵大树,树叶都掉光了,只剩下光秃秃的枝丫。
泥地上还有几只鸡大摇大摆地走着,不过基本上都是母鸡,公鸡似乎不在外面。
张时来正在思量着这家的经济状况,猛不丁感觉有个黑不溜秋的东西朝脸上飞过来,她下意识往旁边一躲,险险避开!
那东西掉到地上,“啪”地一下碎成几块。张时来走过去一看,好嘛,那玩意儿竟然是炭灰揉的泥球!
张时来一下火了,呵呵,她猛一下推开刚才露出一个缝的左边房门!就看见那个虎头虎脑的小男孩脑袋后缩,把手背到身后,竭力露出一副“不关我的事”的表情。
张时来眼尖,早在进门的时候就看见他乌漆嘛黑的一双手了,她正想拎起这熊孩子好好教训教训,可猛一下才想起自己现在也是小孩,单打独斗还指不定谁教训谁呢!
不过,对付熊孩子,张时来自有方法。
她先是做出好像真找不到罪魁祸首的样子,在屋子里东转转西看看顺便打量屋里布置。
屋里比她回忆里的更穷,一间小小的屋子里,挤着两张床,一张大点的正对着门,一张小点的靠着左边的墙。
大床上的被褥是暗红色的,张时来猜测这可能是喜被,就是这家人结婚时盖的,不知道盖了多少年,成了现在这种暗沉沉的颜色;小床更可怜了,只有白色泛黑的棉絮,而且她仔细一看,嗬,连个床板都没有,底下竟然是三条长木凳拼在一起!
至于家具,貌似就一个笨重的木柜,一张桌子,和几张长木凳——哦,对了,还有这个乌漆嘛黑的应该叫灶台的东西?上面通着一个排烟管,从墙壁伸到外面。
墙上挂着锅和筷子,显然,这个家是不会有单独的厨房这种配置。
张时来在心里哀叹一声,这种地方居然能住人?
她本来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娇小姐,想到接下来要在这鬼地方不知道待多久做任务,自然郁郁了。
熊孩子见张时来不搭理她,又起了坏心,从背后慢慢靠近她,打算继续实行刚刚没完成的让张时来摔一跤的计划。
一步……
两步……
熊孩子蹑手蹑脚地靠近……
然后猛地往前一推!
就见张时来侧身,接着一个横扫腿,熊孩子刹不住车又被猛地一绊,“啪”地一声就重重摔在了地上!
熊孩子似乎还没反应过来,可是身体比他更早意识到疼痛,火辣辣的疼痛从额头传到大脑神经,眼泪立马就在眼眶里打转了!
幸好地上没有什么尖锐东西,要不然熊孩子可能还要见见血了!
熊孩子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张时来,似乎想说什么,就见张时来飞快地从地上也抹了两把灰到头上,然后做出了一个熊孩子更加无法想象的事——
她竟然使劲掐了自己一下,然后哇哇大哭起来!
熊孩子也一脸懵逼,随即反应过来,跟着嚎啕大哭起来,两个人的哭声震得屋子都抖了两抖。
外面的大人听到声音连忙跑进屋里,是个三十来岁的女性,脸上有沧桑的痕迹,但是和前世记忆里那张“母亲”的脸一重叠,还是要年轻漂亮不少,甚至可以说是风韵犹存。
张时来读取记忆的时候顺便也看过“母亲”的资料,叫陈锦苏,名字意外地好听。
一听见陈锦苏走近的脚步声,张时来立马改变了策略,开始小声抽泣、抽抽搭搭的。
因为她心理上已经是成年人,自然知道成年人其实最不喜欢那种嚎啕大哭、尖厉的喊叫,所以她哭得梨花带雨,只是呜咽着不说话。
她本来五官就生得非常好看,而且不知道为什么,同样是一个家的孩子,她比那个熊孩子白了不少。
所以当她睁大泪蒙蒙的眼睛望着陈锦苏的时候,陈锦苏那颗被生活磨得粗糙麻木的心竟然软得像一滩水,也就是21世纪俗称的“萌化了”……
她连忙抱起坐在地上的张时来,用手给她擦眼泪,还温声细语地安慰,“小五乖,小五不哭了啊~妈妈帮你教训四哥!”
随即凶了一声还懵逼地躺在地上的熊孩子,“还不起来!衣服搞脏了等会自己洗了!天天就知道欺负你五妹,罚你今天早上不许吃饭!”
熊孩子一听更不干了,又哭又闹,简直要把屋顶都掀翻了!
陈锦苏被他吵得更是心烦意乱,弯腰轻轻放下张时来,柔声道,“小五乖,别哭了啊~”
张时来揉揉眼,似乎在擦眼泪,然后乖巧地点点头。
陈锦苏随即沉着脸从灶台边抽出一根细竹鞭,熊孩子一看到那竹鞭就吓得魂飞魄散,眼泪鼻涕一起流,“妈……妈、不要打……我错了,错了!”
陈锦苏不为所动。
……
所以最后以熊孩子被抽得屁股开花为结局。
并且熊孩子还没吃上早饭。
张时来一边喝着红薯粥一边瞅着站在桌子边仇视地盯着自己的熊孩子,一脸云淡风轻~~
她刚刚才从陈秀云那里成功套出了话,熊孩子其实也是有姓名的,叫张民安,是她的龙凤胎哥哥,比她就大了十几分钟。
她这个四哥打小就是村子里的小霸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