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言中的剑城城主是一位中年人,可是暮洛第一眼看去,这实在不像是一个中年人该有的背影,很年轻,更有几分消瘦,显然小七的话令这城主冷静了下来,四周动荡不安的杀意停息,隔着很远的距离,暮洛看见了一道身影在敲打着一张木竹桌子,颇有节奏的声音响起,好似带着一种奇妙的节奏,令暮洛心神安宁。
这敲打桌子的节奏好似一种无形大手,安抚人心,能够令人平和,暮洛站在木竹屋之外,饶有兴趣的听着这动人声响,可就是不曾挪动半分脚步,里面的人不说话,依旧敲打桌子,时间就这样一分一秒的流逝,从清晨到正午,从正午到夕阳,从残阳如血到星空满天,暮洛双手环抱,险些打鼾睡着……连小七都看不下去了,低声道:“好歹是剑城城主,不如进去,你看人家都敲了一整天了,估计在不进去,手指也得骨折。”
小七好言相劝,其实也是害怕剑城城主作怒,这种人物一旦真的生气,她与小苗也是个死无全尸的下场,奈何暮洛铁了心不理会这个后果,他依旧眯着眼睛打鼾,几乎就要睡着了,而竹屋内的那道身影也浑然不顾,那柔和的敲桌声,在这黑夜中静静回荡,小七真的服了,要说这剑城城主也是个好耐心的古怪前辈,一般人见到了暮洛这种桀骜不驯的后辈,早就一剑给削掉了脑袋,哪里还能陪着他慢慢玩到现在,也不知这城主起了什么心思,一直与暮洛干干耗着。
又是一天一夜。
接着是第二天的清晨与深夜,再然后是第三天,一直到第四天的清晨,万物复苏,白雾覆盖在这座古老的城墙上,就这样站着睡了三天的暮洛才揉揉忪醒睡眼,朝着竹屋内投过去好奇的目光,恰好,一阵无奈的低语一也从竹屋内传来:“你就不怕我杀了你么?”
“不怕。”
暮洛大刺刺的回答,他嘿嘿一笑,又道:“从你等着我进去的时候开始,我就知道你也是个好强的人,只要我不主动进去,你也绝对不会开口。”
似乎被暮洛说中了心思,竹屋内的城主叹息一声,道:“你这种年轻人如果没点真本事,一定会死的很惨,可惜命只有一条,也就只能死一次,如果不是这样,你一天就能死上个十万九千次。”
暮洛傻笑,装作不懂。
再者说了,他又不是真的傻,如果没三两分本事,他如何敢三番五次的挑衅这城主的底线,不过暮洛也发现了,这是一个没有底线的强大人物,或者说,这是一个无耻而又好强的角色,只是暮洛想不明白,这样一个人究竟找他何事。
如果被花满溪看见了暮洛竟然与剑城城主攀谈了这么长时间,她一定吓得眼珠子掉下来,要知道,这位城主大人可是出了名的沉默寡言,一般来说,他手中的剑永远比嘴巴更具有说服力,而能和城主耗上将近四天的人物,也许暮洛还是第一个。
见好就收是一门学问,暮洛拉着小七与小苗踏入了木竹屋内,将近四天的光阴,终于见到了这位少年,剑城城主倒是显得很平静,他坐在一张竹椅上,倒上了一壶茶,暮洛第一次看见剑城城主,不仅微微皱眉,从容颜上看这位城主大人确实到了中年,可从他的气息上去感受,暮洛却隐约觉得有点奇怪。
他的气息很年轻,比起自己这种气血方刚的少年更为轻柔,好似那襁褓的婴儿,散发着初生的活力,双方打量了一会儿,两人都略微诧异,可都默契的低头不语,一个喝茶,一个看竹屋内的蚂蚁搬家。
如果再这么耗下去,暮洛一定不会输,因为他年轻,年轻意味着可以活的更久,如果说这样一直等待着谁先开口,那么赢得一定是他。
所以说暮洛这一次必须认怂了,万一这剑城城主想要不择手段的赢一次,直接一剑给他劈成两半该如何是好?暮洛堆起一张笑脸,道:“城主大人叫我来干啥,挑水还是劈柴,喂马还是扫地,这些粗活累活我都样样精通。”
好歹也是静心禅院的小师弟,不会扫地挑水怎么能行,可看着沉默不语,一直喝茶的城主,暮洛脸上的笑容渐渐凝固起来,当一个人不说话时,一般是生气了,在修行的世界中,不说话的人往往很容易杀人,暮洛眼神一凝,那熟悉的杀意又浮上心头,这一次小七没有开口,同样的话不必再说第二次,从她第一眼看见这个城主开始,这头化形祥瑞就知道,如果他想要杀人,那这里谁也逃不掉。
剑光一闪,这竹屋内的中年人突然动了,他从地板上抽起一根翠绿的竹子,朝着暮洛咽喉扫去,果不其然,这一场比斗还是避免不了,暮洛苦笑着运转一生一灭经文,准备以这种神妙秘法与这强大的对手周旋,可在暮洛内心一动的刹那,他的苦笑骤然消失,空无一物的体内好似干涸大地,莫说一生一灭经文,就连八臂诛魔也无法施展,暮洛瞳孔放大,他抽身一退,可脸颊还是被那竹剑划破了一道伤口,鲜血横飞之际,这少年环顾四周,看见了那一根根排列整齐的翠竹,顿时心有明悟。
一根竹便是一柄剑,那这根根翠竹所建造的屋子,实际上是一处剑池,剑池内剑气纵横,能填满十万九千里的修行路,而这剑池内最锋利的一柄剑,就是眼前的中年人,此时此刻,这位剑城城主面带微笑,道:“这是我的修行界,在剑一方,还望赐教。”
一里为修行路,至少十里才能走出修行界,这位其貌不扬的剑城城主已经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