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我想起了什么,脊背上一阵冰寒,忙朝沟壑的上方瞅去,发现白篷布已经被掀了开,下面只剩母亲的尸体,父亲的尸体则不知去向,只留下展开的芦苇席子。
我惊恐得心脏几乎要爆裂,机械般转过头,瞪大眼珠在倒地的打手附近搜寻着。
终于,在他肩膀的后面,看到了一颗白色的头颅,虽然不愿意承认和相信,但那头颅确实是父亲的,旋即确定,刚才救了妹妹的是父亲的尸体。
裹在席子里,身上凝固着干涸石灰膏的父亲,缘何会飞过来撞倒打手?难道说是诈尸了?如果是诈尸,那又为何会碎成散落的小块?难道是石灰壳的破碎将身体也震裂了?
不对!石灰不是水泥,没有坚硬到连尸体也给震断,何况只有薄薄的一层;父亲也不是玻璃,哪能那么容易就七零八快,肯定有其他的原因。
被撞倒在地上的打手,挣扎了两下,用手掌撑着沟壑里的岩石站了起来,纳闷地环顾了下四周,大概没有弄明白是谁撞了他,一脸困惑,不过望见我和妹妹后,举着棍子又奔了过来。
我紧张极了,忙捡起地上的棍子准备迎接,谁知他向我们跑了两步突然浑身一抖,直接摔倒在地上痉挛起来,大睁着眼睛和嘴巴,就是发不出声音来,抽了几下后一口鲜血喷了出来,随即一动不动了。
我攥着棍子小心地迈步过去,用手试了下,他已经没了呼吸,死了!
他的那些同伙都全力以赴地追打着黑脸工头,并没有察觉到他的死,而那个长发男子的目光也盯在黑脸工头那边,不停地叫嚣呐喊着:‘打得好!打死他!……’没有看到这边所发生的一切。
妹妹华露这时走了过来,站到我身旁,指着地上父亲身体的碎块,结结巴巴道:‘姐,这……这究竟是不是,是不是……?’
‘是!’我知道她想问是不是父亲的尸体,给了她肯定的回答。
‘怎么会这样?到底是怎么回事啊?’妹妹一脸不解和揪心地喃喃自语起来。
我怕她承受不了父亲尸体瞬间变成碎块的刺激,将她的身子掰了过去,嘱咐道:‘别胡思乱想,刚才不过是父亲在天有灵,控制尸体撞击歹人,救了你一命。’说完转过身去,颤巍着双手去捡地上散落的碎块。
抱起父亲的头颅,过往的回忆飞速地在脑海里掠过,泪水忍不住滚了下来。
这是我时隔九年再次触摸到父亲,记得十岁之前,父亲总是用一双厚重有力的手牵着我和妹妹,让我们觉得既安全又踏实,虽然我和妹妹九年来一直想要摆脱那种依靠的感觉,自立起来,但是也仅仅是生活自立,内心的那种安全感一直是摇曳和欠缺的。
感慨了一会,在地上找到了一块干净平整的岩石,准备将手里的头颅摆正放上去,突然,指尖传来一种滑溜溜的感觉,就像是摸在了刀片的侧面,光滑而又冰凉,不由得心里一紧,将头颅翻过来,观察起断裂的脖颈,惊愕地发现石灰层里面的断截面并不是撕裂的,而是被人用刀齐刷刷地砍断的。
切面很新鲜,上面的血渍还没有完全干涸,就像是昨天刚刚动的手。
放下手里的头颅,我心里七上八下,忐忑不安极了,拿起一块又一块尸体的碎片仔细端详起来,毫无意外地,和我担忧的一样,每一块的断面都是光滑平整的,是被人一刀切下。
我倒吸口凉气,心里升起一股仇恨之火,究竟是谁,要把身亡父亲的身体碎尸?天底下有这种不放过死人的深仇大恨吗?何况父亲待人温尔文雅,从来没有和谁红过脸。
华露忍不住好奇转过了头,拿起一些碎块察看起来,越看脸色越凝重:‘姐,地上这些碎块不像是刚才摔坏的,应该是早就被人砍掉了,然后用石灰裹起来的!是谁这么狠,要把父亲的的遗体碎尸?也许……也许父亲就是这样被砍死的!’
妹妹大胆的猜测让我吓了一跳,忙用手捂住她的嘴巴:‘别乱说!父亲是出车祸离世的,当时很多警察都在场呢?’
她一把将我的手从嘴巴上拿开:‘姐,我和你都是学医的,早就对骨骼和器官熟谙于心了,就别骗我了!父亲尸体上除了切口外并没有任何外伤的痕迹,根本不可能是出车祸死的,再看碎块的切口,光滑亮泽还残留有血渍,绝对是生前用刀割的。’
‘正因为是学医的,那你更应该知道血液中有抗凝素,死了之后切割尸体也会流血,至于切面光滑平整,可能是由于用的刀比较锋利吧。’我勉强地解释起来,尽量不想让华露陷入仇恨之中。
‘即便你说的有道理,那个将父亲碎尸的人,也是在他刚死不久便动了手,一定与父亲的死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妹妹坚定地对我道。
我根本隐瞒不了她什么,我所懂得的她都懂,只能长出口气,劝道:‘先别讨论这些了,赶紧将父亲的尸体碎块拼凑到一起吧。’
很幸运的,除了内脏早已经被掏空外,父亲尸体上的碎块一个也没有少,拼完之后,又恢复了完整的人形。
这些切块很规则,几乎全是在关节和软骨处下的刀,看得出来动手的人刀法高超,这种能力估计连我们解剖系的教授也做不到。
‘啊——’
正和妹妹盯着拼凑的父亲尸体发呆,旁边突然传来一声撕心裂肺般的喊叫,这声音是黑脸工头发出的,凄厉极了,我们忙扭头望去,发现他正被那群打手死死摁住,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