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还是不拉。

莫非没考虑太久,微一点头。

出现什么东西都不会比被活生生困在世界第一高楼更令人难以接受。

因此,一截断裂处带着线头的腰带出现在众人面前时,并没有引起骚动。

有人发出悠悠的叹息声,似乎出现的不是面目全非的尸体,少了那么些震撼。

芳姐把系在腰带金属扣上的绳结解开,仔仔细细看了一阵。

“扯断的。”

断口纤毛毕现。古代有万钧之力的说法,腰带虽然不比登山尼龙绳坚韧,但按其编织工艺来讲,要凭蛮力扯断,万钧之力谈不上,少说也要一千斤。

李老先生是什么下场,不言而喻。

要么是被郑伟听到的怪物活生生从腰带里拽出来掳走。

要么……

更残酷一点,整个人被腰带拦成两截,然后被三下五除二地吃掉。

莫非不惮于最残忍的想象,额角突突的跳动像是葬礼上唢呐粗哑顿错的悲鸣,随之而来的强烈晕眩感更让她忍不住打寒颤。

开始了。

她想。

该流血的流血,该混乱的混乱。

先驱们为后来者选择的活路,往往是他自己的死路。

“那、地面不能上去了吗?”郑伟问道,语气里带着一丝侥幸,“不能上去的话,能不能下去?咱们再出去一次,直接往地铁通道走?”

王先生和刘先生惊恐地往后退去,表情都是这人疯了吧。

他坐过的地方洇出湿漉漉一片,不知是走了一圈带回来的雾气水气,抑或是shī_jìn。

郑伟恍然不觉:“莫小姐,你就是这个意思吧?人不能往上走,地面上有怪物。”

他想起来了。

呼哧呼哧的声音一直在头顶上方,没有下来过。

“那我们往下走。”

郑伟盘算得很好,把四根辅助绳连起来,四百多米的长度,足够他通过地下通道去对面。

“不行不行,你别犯傻。”芳姐第一个劝他,“万一下面也有什么东西呢?”

本来是没怪物的,你一出去把怪物引出来了……

“我女儿下课了呀。”郑伟敲了敲石英表的表盘,“我不去接她,她会害怕的,妻子也不高兴的。”

莫非心脏打了个突,她以为郑伟是安排好的起火点,但从他茫然、忧愁的表情上看得出,郑伟说的是实话。

他只是为了家人想出去。

大事件来临时,多数人会停留在等待阶段。只有一把火烧起来,一个领头羊率先行动,人们才会确定方向。

对雾不以为然的人会直接踏入其中。

对雾有猜测的人则等候在门口不敢出去。

芳姐守在7号口提醒了路人半个多小时,集聚了三十来个人,才有人提议出去,提议者现在已然迷失浓雾,不知生死。

莫非以为,郑伟是那个领头羊。

但目前看来,不一定。

太一塔是商场,是过路点,人们迟早会因为种种原因离开,或早或晚。

说不定,7号口没有类似领头羊的角色,大家只是想回家而已。

想到这里,莫非对过早臆测郑伟的身份产生了些许愧疚,她劝郑伟:“别急于一时,你先去换身衣服,把伤口处理下。你这个样子过去,不是更吓到小孩吗?”

“对啊。”围观的人也纷纷劝郑伟,“外面是个什么情况,你最清楚了。”

芳姐真是个热心肠,拍拍郑伟完好的那只肩膀:“你等着,我给你拿新衣服,你这伤口确实得收拾收拾,别发炎了。”

莫非语气更加柔和:“咱们联系不上外面,就先顾好自己,船到桥头自然直。”

郑伟眼眶通红,看着石英表一秒一秒地爬,哽咽了一声。

“这种时候,大家都要冷静,先别围在这儿了,该吃吃该喝喝,商场大楼一会儿估计会有通知,太一塔每天好几十万人进进出出,如果外面出什么事儿,大楼肯定有对策的。”

莫非说话声音和体型成正比,站在铁塔身边,更显得娇小。但她冷静的态度、徐徐的语调,好像一条细细的水流,将躁动的气氛一点点调和。

“真有你的。”

铁塔低声说道。

莫非迹不可寻地摇头。

直觉告诉她,何姓安保背后的势力之所以搞封锁大楼这一出,为的就是混乱、流血乃至暴力冲突,人们对牵扯到自然状况的灾害往往缺乏应对机制,更容易引发恐慌。

这时候最好的是保持冷静,以不变应万变,不要落入对方陷阱里。

莫非按了按额角,神经跳动和打鸡血般的晕眩感持续太久,她有种精神上的疲乏感。

7号口暂时平静下来了,别的地方怎么样她管不着。

像跟别人说的那样静观其变。

莫非靠在柱子上闭目养神。

7号口的围观人群渐渐散到附近商店餐厅,不过都没走远。

歇了一分钟,莫非刚觉得好了点,突然听到幸世料理传来豆华阳的怒吼:“人家钱都付了,你怎么能说不卖就不卖了?”

莫非眉头一皱,抬眼看到豆华阳对面的中年人不耐烦地挥手:“付了又怎么样?我说不卖就不卖。”

中年人穿着面料高档的和服,跟豆华阳显然不是一个级别。

豆华阳急得嗓音都变了:“做生意不能不讲诚信,店规上明明白白写着的。”

“啧,你懂什么呀。”和服中年人越过豆华阳,去店门口叫店员们出来,经过豆华阳身边时,不知是故意还是无意,肩膀冲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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