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抹了把脸上的水,笑了笑,喃喃道:“嘁,脾气这么大,除了我们家,谁还要你。”
回了屋里,陆一鸣换了身干净衣衫,擦了头发,寻思着去柴房烧点水洗个澡。
阿金呢?
要不要也给他烧点儿?
陆一鸣想到他刚刚把自己丢在地上。
……算了,反正他向来不怕冷的。
管他呢。
但路过阿金房门口,陆一鸣还是不禁顿了下,敲了敲门:“要不要热水?”见里面没回应,便道,“不要算了啊。”
还省事儿了。
半晌,门里传出一个异常沙哑的声音。
“滚。”
陆一鸣在门前僵立了会儿,脸都绿了,不由大骂自己多管闲事。
看看,热脸贴人冷屁|股|上了吧。
扭头就走。
生完火回来,陆一鸣回房又路过阿金房门口,却听到里面传来奇怪的声响。
像是巨兽的喘|息|声,又像是锅底烧开了水泡往上冒的声音。
这小子在干嘛呢?
陆一鸣犯了嘀咕,推了下门,发现门已经从里面拴上了。
寻思了下,回到自己房间,蹑手蹑脚走近和阿金房间捱着的那堵墙。
墙边有个书架,把第三行那几本书取下,就能看到一个三指宽墙缝,正好对着金叵罗的卧榻。
陆一鸣缓缓把眼睛凑近,眸子瞬间放大了一圈——
隔壁房里,金叵罗正半撑在榻上微微起伏颤抖,整张背弯成了一个几乎要繃断的弧度。
看不见他的脸色,却能看到他的手臂和背上布满了可怖的青筋,每一道青筋都仿佛藤芽要破土而出肆意盘虬般急欲冲破他那苍白的皮肉,在皮下蠢蠢欲动,不断地蔓延扩张,发出格格的声响。
他的喉间发出压抑的低吼和喘息,像是痛苦至极。
就在声声低吼间,他那头近来已经渐渐变得灰黑的头发,一绺一绺地褪了色,转眼间便成了银白。
陆一鸣目瞪口呆,连连后退几步。
他这是怎么了?
发病了?
急忙跑到阿金房门口,抡起一张板凳想撞开门。
转念一想:莫非他是在练什么邪门功夫,又或者,他会不会像那些蛇一样,正在蜕皮?
我贸贸然地会不会坏了他的好事?
这时右手已经自顾自抬了起来。
花莫言懒懒地开了腔:
——废物,让我来。
“砰!”
右手一掌就击碎了门后的木栓。
顺势推开门冲了进去。
金叵罗听到声响,缓缓扭头看过来,目光中满是怨毒:“……谁让你进来的?”
他的皮肤本就毫无血色一片苍白,如今更是添了一些死色。
冷汗涔涔从他身上滚落。
他咬着牙,低吼:“滚出去!”
陆一鸣一时进也不是,退出不是。
“你……没事吧?要不要我叫个大夫……”
这话没说完他就已经觉得愚蠢至极,像这副情形,怎么可能没事?叫大夫来顶个屁用!
这根本就不可能是正常人会生出的病。
“滚!”金叵罗的牙咬得咯咯响。
陆一鸣迟疑着要转身,右手却又悄然扭动起来,发出活动筋骨的声响。
花莫言发出轻笑。
——这可是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啊。
——这副皮囊,我要定了!
什么?
陆一鸣惊讶地看着自己的右手暗暗在金叵罗看不到的空中划出了一道奇怪的符号。
旋即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金叵罗后颈刺去。
“啊!!”
——啊!!
一阵寸寸断裂似的痛楚从手掌处传来,陆一鸣和花莫言齐齐发出一声惨叫。
随即被一股莫名的力量震到几米之外,摔到地上。
金叵罗身上的那些青筋瞬间平复下去,消失无踪,一身坚实的皮肉重新变得平整光|滑。
他慢慢地从床上爬起来,一边喘着气,一边轻咳,恼火地道:“蠢材,你听不懂人话?”
陆一鸣动了动右手,轻盈自如。
那驴妖每次搞完事就逃之夭夭,只留下他来收拾烂摊子。
忽然,他发现右手腕出多了一个奇怪的黑色印记。
像是一枚指甲盖大的漩涡。
这是什么东西?
金叵罗缓步踱过来,拉起他的右手,盯着那枚印记,脸色难看地凝固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