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来早了,葬礼还没开始。
宁宁知道李萍萍为什么来这么早了。
“裴先生,请节哀顺变。”李萍萍抱着手里的花束,一路跟在一个男人身边,对他嘘寒问暖,关怀备至。
这个男人是死者的丈夫。
他穿着一身价格昂贵的黑色西装,低头看时间的时候,露出一只名表,这身打扮足以让一个土肥圆显得英俊起来,更何况他本来就长得英俊。
可宁宁不敢接近他。
“这位是?”他却转头看向她。
李萍萍似乎很不想介绍她,但更不想在他面前留下不礼貌的印象,只好不情不愿的说:“这是我跟燕晴的同事,云琳。”
“你好。”男人朝宁宁伸出手,“谢谢你来参加燕晴的葬礼,我是她的丈夫,裴玄。”
这就是宁宁不敢接近他的原因。
裴玄。
他跟之前从人生电影院叛逃的前任守门人重名了。
是不是同一个人呢?宁宁看着他这张脸,一会儿觉得像,一会儿又觉得不像,她当时急着带石中棠逃跑了,没空注意他具体长什么样子。
——只是觉得他们的嘴唇真像啊,都是那么的轻薄无情。
“喂。”李萍萍不悦的声音在宁宁耳边响起。
她这才反应过来,她已经跟裴玄握了很长一段时间的手了。
按照她现在的人设,她急忙抽回自己的手,腼腆的低下头。
“云琳,是吗?”他似笑非笑的看住她,对待她的态度跟对待李萍萍似乎不大一样,这让一直在热脸贴冷屁股的李萍萍感到十分愤怒。
等到裴玄被殡仪馆工作人员叫走以后,李萍萍冷冷对她说:“我们是朋友,对吧?”
宁宁几乎可以猜测到她下一句话,但还是配合着她说:“是,怎么了?”
“那你就离他远一点。”李萍萍冷哼一声,然后眼睛*辣的看着裴玄的背影,用志在必得的语气说,“他是我的。”
宁宁当然不会跟她抢男人,只是觉得对她的认识更深了一点——毕竟很少有人会在朋友或者同事死后,立刻对她的丈夫下手的。
之后宾客渐多,葬礼开始,一束束菊花献到棺材上,堂上有两个白发人哭成了泪人,宁宁听见身边的人在议论:“那是燕晴的父母吧,真可怜,家里出了这样的不孝女。”
恩?
不是应该感叹白发人送黑发人吗?怎么变成了白发人送不孝女?
还好有人跟她一样疑惑,开口询问:“怎么回事?说来听听。”
“你不知道?燕晴是因为偷人的事情被发现,还被举报到学校,才惭愧自杀的啊。哎,可怜她老公,这么年轻英俊,事业有为,什么样的女人娶不到,偏偏娶了这样一只破鞋……”
谣言,八卦,虚情,假意,犹如雾霾般充斥着整个葬礼,让人难以呼吸。
“快点结束吧。”宁宁在心里说。
葬礼结束之后,她开始了她的扮演人生。
“奇数指定票,可以让客人穿越成除主角之外的任何一个人。”回去宿舍之后,宁宁一边收拾东西,一边心想,“他或她可能就在我身边,甚至认识我……”
“你在干嘛啊?”李萍萍走进门,问。
“大扫除。”宁宁转头看着她,心想:比如她,就有可能是另外一个客人。
“那你顺便把我这边也扫一下啊,我先出门吃个饭。”李萍萍摆摆手,走了。
目送她离开以后,宁宁缓缓转过头,看着眼前的房间。
一个人的房间可以反应出一个人的性格,尤其是老师这个职业,尤其是云琳这种性格古板,没有什么夜生活的人,下班以后,房间就是她唯一的归宿,是她一天之中呆得最多的地方。
所以想要知道她是个什么样的人,可以先从她的房间开始。
“开始吧。”宁宁对自己说,“不想让另外一个客人发现我,我就得把自己完全变成云琳。”
一场名叫《云琳》的戏开演了,身为主演的宁宁将在这场戏里,扮演一个名叫云琳的初中老师。
这是一个很让学生害怕的女老师,宁宁发现只要她往走廊上一站,半个走廊的学生就都噤若寒蝉。
根据他们的反应,宁宁推了推眼镜,适时的调整了一下自己的表情跟眼神,她变得表情变得更加严肃,眼神变得更加冷酷,学生看她手里的教案像看一条皮鞭,她走上讲台,放眼望去,连一个敢抬头直视她的人都没有。
“上课。”宁宁威严赫赫的说,“起立。”
轰一声,所有学生站起来,齐声道:“老师好。”
之后,她开始照本宣科,对,就是照着教案念,或者让学生上来听写,但自己不写板书——因为她的字迹跟云琳是不一样的,为了避免被人看出来,她会尽量减少书写板书的时间。
这样的教书方法显然跟她平时的做法不同,但是没有人敢指责她。宁宁看了眼他们,故意把古诗里一个字念错了音,几个优等生对视一眼,都选择了沉默,不敢当面指正她。
他们的反应佐证了宁宁的猜想,这个在成年人面前包子一样好欺负的云琳老师,在未成年人面前倒是意外的强势。
这时,下课铃响起,宁宁一合教案:“起立。”
又是轰一声,所有学生起立:“老师再见。”
这堂课的教学效果固然是很差劲的,值得庆祝的是,他们不用再继续接受这样的荼毒,因为后天就放暑假了,他们至少可以歇一个月的时间,而宁宁则要用这一个月的时间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