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先对阿玲那颗慈父心,一言以蔽之,那就是一句话:只要你要,只要我有。
这会他一一给阿玲介绍码头管事,哪个是总管,哪个分管哪几艘船,言语间十分详细。而对上管事,他只有一句话:“日后姑娘的吩咐,就是我的吩咐。”
随着阿爹的介绍,阿玲一一跟他们点头示意。虽然面露微笑,但她心里总存了点疑问。
前世阿爹就是跟船队上京途中遭遇匪徒,然后蒋家所有人尸骨无存。面前这些人……
刚起了疑惑,然后她便看到后面急匆匆赶来一道熟悉的人影。
“是你!”
“小的在接胡贵官家带来的人,来迟一步,还请老爷和姑娘原谅则个。”
来人一副忠厚老实相,这会满头大汗,正不住地作揖。而他弯腰的动作,更让阿玲想起前世记忆中某个熟悉的片段,那会她已经山穷水尽,变卖祖宅陪沈德强赴京赶考。在鉴湖码头上船时,看到这人低头哈腰跟在沈金山后面。
“他是箫家的卧底!”
忠厚汉子瞳孔突然放大,扑通一声跪下来,“姑娘,冤枉啊。”
在码头小管事和爱女之间,蒋先会选择相信谁,自然不言而喻。自打听阿玲说过重生之事后,他以整顿铺子为由,好生梳理了一番下面人手,还真找出不少箫家细作。只是他精力有限,且最近事多,一时间还没来及管码头。
这会阿玲起了头,他自然接下去。
“去个人,查查他方才做了什么。”
掌家多年,蒋先在蒋家有绝对的权威,即便其它管事云里雾里,这会还是马上命人去查。世上就没有不透风的墙,更何况只是一个不甚重要的小管事。很快便有人查出来,方才趁着等候胡贵之机,这人走开了一会,而他曾出现在过旁边的箫家码头,跟箫家人说过几句话。
铁一般的事实摆在眼前,由不得忠厚脸汉子抵赖。
“老爷、姑娘,小的也是被逼的。小的家中有个儿子好赌,上次在赌场欠下巨额债务,正好被箫家姑娘所救,从那之后她便要挟上了小的。那么大一笔银子,小的就是倾家荡产也赔不起,只能听他们的。”
又是箫矸芝!想到拜师仪式后突然消失无踪的箫矸芝,阿玲总觉得背后有条毒舌吐着信子,找准时机便会随时扑上来咬自己一口。
得让人去找找箫矸芝,最起码不能让她一直这么隐于暗处,阿玲默默将这念头记在心底。
“有阿爹在那。”
看着阿玲突然蹙起来的眉头,蒋先轻轻拍下她肩膀,安抚道。
对了,还有阿爹在身边,不仅阿爹,还有玉哥哥,想到这阿玲只觉背后凉意瞬间消散,心里暖烘烘的。
心下安定又踏实,阿玲逐渐恢复思考能力。
“阿爹,如今这船炭大概是隐瞒不住了,不知玉哥哥那边会不会受牵连,还有就是箫家那边,会不会有所防备。”
忠厚脸汉子忙道:“就是借小的一千个胆,也不敢随意编排小王爷。”
那就跟玉哥哥没有关系,放下一半担忧,阿玲扭头看向阿爹。
“阿爹,箫家几次三番欺辱上门,我蒋家不能总这样坐以待毙。既然他们早晚要知道,不如我们先下手为强?”
“先下手?”蒋先期待地看向她。
“女儿是想,我们直接敲锣打鼓,光明正大地告诉箫家。”
那沈金山不得气死?预料到这一幕,蒋先想都没想便点头答应。正好胡贵赶到码头,将带来的人交给码头管事后,他又马不停蹄地折返回去,准备敲锣打鼓那套行头。与此同时蒋先也没闲着,借着忠厚脸汉子背叛之事,当即他开始彻查码头上这些大小管事。
阎王好惹,小鬼难缠,首先他将大管事叫到房内,跟他阐明利弊,开诚布公地恳谈。
“胡沈两家相争多年,你管着码头应该很清楚这点。你也是我蒋家人,知道若是箫家得了上风,日后会是个怎样的后果,这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之事。其实我也没指望这码头上所有人都对蒋家死心塌地,但最起码要来个**不离十。不然每次押运绸缎,连船队安全都成问题,是不是?今日之事我也不怪你,智者千虑必有一失,你管着那么多事,总有看顾不上的时候。码头这边十几年没动,有些人也开始懈怠了,是时候清理下。依你看,哪些人心思不正?”
能做到码头大管事的必然是蒋先心腹,而且为人也不会太过愚笨。终日管着这一块,手下那些人的秉性他也多少了解。今日当着老爷面出了这等丑事,他自觉颜面无光。听到老爷说得这般坦诚,句句切中要害,他自然而然地将自己平日所见说出来。
听完后蒋先点头:“恩,我大概有数。外面还有事,你先去忙,别因为这事影响了正事。”
在掌柜战战兢兢地行礼,退回到门边时,他突然开口点了几个名字,“先把这几个叫过来。”
老爷所叫之人,竟然都是自己方才怀疑之人。掌柜心里一咯噔,想到前阵铺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