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有着非常大的诱惑力,所以劳铭昌也很清楚自己的曾祖父为何会编造出这样一个故事来——此外它也与那些摆在劳家祠堂里的长生牌位形成了某种奇怪的对应,因为根据故事的说法,劳家的人始终掌握着长生不死的秘密,而所有的祖先并没有死去,只是随怪物去了海中灵山罢了。但以现今的观点来看,这只是祖先们一厢情愿的迷信与幻想而已。不论如何自我催眠与妄想,劳家的祖先们肯定都没有想到自己最终会落得暴毙而亡的结果,仅仅只有远走他乡的小儿子能够幸免于难,将劳氏的血脉延续下去。然而,出乎劳铭昌预料的是,年轻的罗广胜却对这个故事非常着迷。他甚至告诉劳铭昌,手稿里的故事很可能是真实的——或者部分是真实的。许多材料都表明,远远早在劳格林之前,长生密教里就已经流传着关于“太岁”的传说了。而且更重要的是,罗广胜声称他自己就见过“太岁”。

时至今日,我们已经很难去揣测罗广胜的意见究竟对劳铭昌产生了怎样的影响。但可以确定的是,2012年十一月——在他们发现手稿的两个月后——劳铭昌应罗广胜的邀请参加了一次奇怪的集会,并且亲眼见到了曾祖父在手稿里反复提起的太岁。在出发前,罗广胜告诉他,参加集会的人对于长生密教以及太岁本身都有相当的了解,而且他们还想办法找到了古籍中记载的太岁。

参加集会的有十来个人,所有人都表现得非常友善,尤其在罗广胜向其他人介绍过劳铭昌的家世后,他们的言语间更是多了许多的尊敬,这让一直习惯深居简出的劳铭昌颇有些高兴与得意。他们热情地邀请劳铭昌介绍了在家族历史与“长生道”方面做出的研究,并且就其中的细节提出的许多问题。自然,他们也让劳铭昌参观了他们找到的太岁——那是一团保存在水里的黑色物体,个头约有一个瓦罐那么大,外形接近球形,表面光滑,没有突出的部分,也看不出任何的器官或肢林手稿里描述的相仿。当有人用手去捞那个东西的时候,劳铭昌注意到它似乎非常的柔软,更像是一种半流动的粘稠物质,在外力的作用下改变形状。靠近些看后,他发现那东西的表面似乎隐约有些透明,下面隐约有某些东西流动的痕迹显示这似乎是某种有生命的东西。但不论如何,它肯定不是动物,因为劳铭昌没有看到它对外界的刺激作出过任何反应。其中一个参会的人告诉他——这是一种非常古老的粘菌复合体,是一团原生质的集合,事实上中国的古籍中对这种东西早有诸多记载,并认为它有延年益寿甚至长生不死的效用。当然,那位介绍者也解释说,这并不意味着它真的能够让人长生不老,但不可否认的是,现今的科学仍然存在有许多未解之谜,所以似乎也没有道理完全否认古人总结出的许多经验。

也许是那个群体的友善与尊敬打动了劳铭昌,又或者是祖先与长生密教念念不忘的神秘太岁勾起了他的兴趣,在随后的两个月里,劳铭昌又应其他人的邀请,参加了好几次这样的集会,并且结识了一些新的朋友。聚会上他们主要在讨论各类古籍与神话传说中对于“太岁”的描述,因此劳铭昌手中那些由曾祖父写下的离奇故事与研究笔记也都成为了其他人争相传阅的至宝。不过,集会上的有些活动偶尔也会带上些许古怪的迷信与神秘主义色彩。许多人都会效仿古人吞下从太岁上割下来的一小块肉,来体验太岁的功效,并与其他人分享自己的经历。甚至就连劳铭昌也在气氛的驱使与他人的鼓动下,吞下过一小块太岁。但根据日记里的描述,那种东西没有什么味道,就像是某种怪异胶冻。不过,他本人对于太岁真正的效用抱有强烈的怀疑,因此并没有再尝试。相反,他更感兴趣的还是太岁本身——正如古籍里描述的一样,虽然那些成员经常吞食太岁上割下的小块肉片,但那团东西的大小始终没有太大的变化,因此劳铭昌不由得开始怀疑这一现象是否就是激发人们认为服用太岁能够长生不死的源泉。

然而随着参与次数的增加,这种集会的形式与目的却变得愈发离奇起来。在某些时候关于太岁的讨论会演变成一些荒诞不经的奇想;人们会不自觉地在太岁前展现出疯狂而又痴迷的崇拜。而当劳铭昌谈起这些行为时,他们又会瞬间恢复正常,和蔼而又热情地打消他的顾虑。这些反常的举动让劳铭昌产生了一丝疑虑。似乎他之前所看到的一切只是某种安抚他人、消除戒心的伪装,而在这层伪装下面还掩盖着许多更加神秘与不祥的本质。劳铭昌不由得想起了那个绵延了千年,历经无数朝代更迭,传说中由劳家始祖创建的长生密教;在百年之前,他们是否也是这样崇拜着一团浸没在水里的离奇肉块,恳请它赐予自己虚无缥缈的长生吗?在那个在劳氏家族消失之后,这个长寿的教派又去了哪里呢?它是否活到了当下,而这种神秘的集会又是否是它变化出的最新面貌呢?

但真正让劳铭昌开始恐慌的则是有形得多的恐惧——在有一次聚会上,有一个人拿出了一个模样非常古怪的哨笛展示给了劳铭昌。他告诉劳铭昌,这是清末时期“长生道”教派里用来供奉太岁的礼器。当他吹起那只哨笛的时候,劳铭昌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惊骇——因为他认出了那个声音,在他刚搬进劳家老宅时,在夜间听到的细碎人声里就包含有这种有节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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