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叫什么名字?”
“我……赛文……”
说完这句话,他就软趴趴地倒了下去。夏菟也不知道他怎么了,她稍稍把门缝开大一些,探出半个身子去看那倒在水泥地上的小光头。小光头蜷着娇小的身子,眼睛紧紧闭着,眼底一片青黑阴影。
他可能是因为过度疲劳而体力不支,但这个孩子刚刚还在喊饿,说不定是饿晕的,也许两者的原因兼有之。
“喂,喂!”夏菟叫了两声,自称赛文的小光头依旧不省人事。
也许她现在应该立刻把门关上,回到她狭窄潮湿的地下室去睡觉,把这个与己无关的小流浪汉扔在脑后,然后美美地睡上一觉,醒来后继续为生计发愁。但夏菟的脚底好像生了根,她一步也迈不出去,手指抠在门板上,发出“滋滋”的刺耳声响,这是她习惯性的小动作,每当数学考试碰上难题时她就会这样抓着课桌。
“唉,算了。”她闷闷地抽抽鼻子,把身上披着的外套脱下来,双手拎着衣角靠近赛文小光头,给他盖件衣服她就走,最多再回去给他倒杯水找块面包来。
她自己都自身难保呢,吃了上顿没下顿的,她也想像那些小言女主一样把这个可怜的孩子带回家收养下来,他那么漂亮可爱,哪怕没有头发,看起来也像是一个小精灵。但夏菟很清楚自己的经济条件,她没有自己的住处,住在地下室的集体宿舍里,还要昼夜颠倒地工作,根本没那个精力去管一个陌生的小孩。一时间的善心很容易,但要把另一个小生命当做自己的一份责任,就算是穿越前家境不错衣食无忧的她也做不到。
她轻手轻脚地走过去,稍一靠近他,夏菟就闻到了一股难以形容的臭味。那是混杂着垃圾臭气、汽油味还有血腥的铁锈味儿而形成的一种味道,她眯了眯眼,昏暗的灯光下,她这才看清赛文的后背上有一块面积不小的烧伤,血肉模糊。
夏菟倒吸一口冷气,烂咸菜一样脏兮兮的破洞衣服下,那片沾染着灰尘污物的伤口显得格外狰狞可怖。
她抓着外套的手松开了,这个小家伙需要的不是一件避寒的衣物,如果再不赶紧送他去医院治疗的话,她就得眼睁睁地看着他就这么死掉。
……夏菟抱起外套,脚步匆匆地转身进了门。
她快步跑回地下室,把枕头下的存款揣进外衣的内袋,又翻了件宽大的旧冬衣出来,一会儿就用这个把那孩子包裹着送去医院。等她再次赶回后门时,昏倒的小光头脸色已经开始泛红,大声喘着气,像是呼吸不畅一样。
她小心翼翼地避开他后背上的伤口,把棉衣包在他身上,顾不得那熏得人头昏脑涨的臭气,夏菟一咬牙把他抱了起来。出乎意料的,小光头很轻,身体绵软,对夏菟来说还不算太重。
整个凤凰星主城只有一家医院,那是星掠者花了大价钱从罗尼帝国挖来医护人员和医疗器械建设的医院,对于普通人来说治疗费用极其高昂。而且现在星掠者医院里住满了从前线退下来的伤兵,能不能给这孩子找个床位还不好说。
更何况……夏菟摸了摸自己的口袋里的那叠钱,她低头看着还在昏睡的赛文,小声说:“对不起……”
她脚步一顿,朝着与星掠者医院截然相反的方向跑去。
黑街的杰罗姆诊所,听来店里玩的雇佣兵说那的诊费比医院便宜一半,外科无敌,普通病痛在那儿就是听天由命,虽然环境不怎么好,但总之治不死人。夏菟没去过这地方,她知道黑街的大概方向,只能先到那地方再找找看。她跑得有些急,行动间难免会碰到赛文的伤口。
“好…痛……”比蚊子呐呐大不了多少的呻/吟声传来,夏菟低下头,怀里的孩子虚睁着眼,紫水晶般的眼睛失了光泽。
她心里着急,加快脚步,“马上就带你去看医生,再坚持一会儿。”
原本乖顺地任由她抱着的孩子忽然挣扎起来,吓得夏菟连忙把他抱紧了,“别怕啊,带你去看医生,不会害你的……”
她把赛文抱紧,他反而挣扎得更厉害,“不要……离我远一点……我……我很臭……”
“乱动什么!”夏菟语气不善,那种垃圾堆里的酸臭味道丝丝缕缕地钻进她鼻子里,“回去洗个澡就好了,你不臭!”
“我……不臭……真的吗,太好了,”他有气无力地说,声音断断续续的,“没有熏到你……”
抱着这孩子那么久,一开始那种冲人的臭气已经淡了许多,人类生理上的嗅觉疲劳已经开始发挥作用。再说现在救人要紧,夏菟也没管那么多,抱着赛文在路上狂奔。
等她双腿发软,几乎跑两步就得停下喘口气的时候,终于看到了通往黑街的地下通道。最近因为全城戒严的原因,一路走来都没有见到半个人影,到了黑街反而有了三三两两的人聚集在各处。
虽然在星掠者管控下的凤凰主城比较安全,但**要是被那些流里流气的混子调戏几把,星掠者的巡逻兵是不会管的。夏菟把裹着赛文的棉衣紧了紧,把他的脸按在自己胸口上,这样那些看起来就不好惹的流氓就看不到他这张精致漂亮的脸蛋。
为了去陪酒而擦的欧米伽试剂已经挥发得差不多了,她现在估计也没什么特别的oa气息,夏菟稳稳心神,踏进了通往地下黑街的长长楼梯。楼梯边上有三五一堆的alpha,蹲在台阶上抽烟,他们不是星掠者的成员,大概是某个不知名的非法团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