极大的危险迫近,白乘风全身一崩,一剑猛地前刺。看似笔直的刺击,剑尖产生缩放飘忽之感,不论黑袍中人的身躯是大是小,是直是扭,都别想完全躲开这一剑。
白乘风在剑上下过苦功夫,这两日更是接连大有领悟,这一刺如乘风而去,速度比刺朱韬那一剑更快。
但他突然变了脸色,满目骇异,心底生寒,劲风竟从右侧冲来,前方的黑影如青烟消散。
“蠢货!”古飞龙呸出一嘴血,从白乘风左后方急踏两步抢出,手臂一抬,九道剑光缤纷展开,与黑影中突然闪现的金光撞在一起。
“叮叮叮”一阵激鸣,一截截断剑爆射而出,白乘风失神之下,大腿竟给一截断剑划破。
他知道有差距,但绝未想到差距如此巨大,大到他一出招就得死。
他想起滚雪刀王说的“只有一或一百,中间全无着落。”一步之遥,差距就是这么大。他意识到自己杀死滚雪刀王后,其实不知不觉间已生出自满之心。
滚雪刀王十八岁挑战刀圣,二十岁刀中为王,死前三日大彻大悟,刀法大成,足以与刀圣分庭抗拒。
白乘风杀死刀王,这两日又屡有感悟突破,自以为就是刀王再生,自己不使诡计也能胜他。
一剑轻胜朱韬,三剑逼停古飞龙,得其称赞唯一可杀剑神之人,不知不觉间白乘风自满了。
正是这种自满,使他在察觉黑袍人所具有的恐怖能量后产生巨大的落差,自满之心转为怯畏之心,表现大打折扣,惹得古飞龙大骂“蠢货”。
古飞龙手中只剩一截剑柄,“啪”一声响,一个金光闪闪的拳头从黑影中冒出,剑柄应声碎成渣屑,拳头势不可挡,撞在古飞龙胸口。
“噗~!”古飞龙整个胸膛凹陷下去,一大口血狂喷出来,但他竟然一步未退,反而双臂反扭咬合,扣住了那个金色拳头。
“神龙绞”古飞龙剑法之外最厉害的绝学,据传他曾凭一口真气,以这招“神龙绞”连碎洛阳城城墙上十座青石箭垛。此时他绞的是一只拳头,一只震古烁今、无人能敌的拳头。
“还不快逃!”绞不断!古飞龙大叫一声,白乘风恍然回神,他没想到这个数个时辰前癫狂地说要杀死自己的人,现在竟不惜牺牲性命为自己博取逃命机会。
白乘风没有逃,世界忽然变得安静,万籁无声。在这恍惚一瞬,他忘记对至强者的怯畏、忘记生、忘记死、忘记古飞龙、忘记李怀先、忘记木子雯,心中只剩黑影、自己和手中的剑。
他意识海中闪过一道剑光,于是一道一模一样的剑光闪现在林中,亮得绚烂,亮得璀璨,而比月光更冷冽。
剑光刺入黑影中。
朱喜彩在林边停了停,听林中变得悄无声息,不禁起疑。他轻轻拔剑出鞘,以最无声的身法穿入林中。
眼前的一幕令他诧异,三个人呈三角站立,古飞龙身上血迹斑斑,双臂绞着一颗金色的拳头;白乘风的长剑近一半插入黑袍中,手臂直颤,剑光闪烁;黑袍中则黑魆魆一团,仿若有形无质,长剑更像是被吞入其中,即没有透出来,也没看到血迹。
三人僵持在某种平衡当中,朱喜彩的出现立时引起注意。
白乘风右臂颤抖更为剧烈,右半身都轻微颤起来,想要说话,但喉间无法发出声音,只能以眼神示意朱喜彩攻击黑袍人。
朱喜彩目光闪了闪,抬头望向高处。缓坡绕上去就是土地庙,从这里能看到土地庙背面的一角屋檐,“我……公主呢?我去找公主……”作势要走。
白乘风又气又急,机不可失,时不再来。黑袍人功力通天,如大海般无边无际,汹涌澎湃,一股股真气从剑上倒冲而来,他知道自己撑不了多久,他更知道古飞龙一定承担着更大的冲击力,否则自己可能一触即溃,现在正是唯一可能伤害黑袍人的时刻。
朱喜彩想从黑袍人背后过去,惊怯地看他一眼,觉得此举可能引起误会,便收脚转向,打算从古飞龙和白乘风两人身后绕过去,宁愿多走几步,以图安全。
古飞龙头也不能转,余光瞥见朱喜彩这般窝囊模样,怒显于色。
朱喜彩一步一步尽显小心,脚下枯枝败叶发出“唆唦”声,在这静谧的时刻,听得一清二楚,能看到他额头都冒出冷汗,一副胆怯逃避、心惊肉跳的样子。
走到古飞龙和白乘风之间,朱喜彩忽然大吼一声,功力猛地提升到极致,手臂猛颤,眨眼间发出十多道剑光,尽数轰入黑袍中。
他分不清黑袍中人身躯是大是小、是宽是扁、所站何位,这十多剑每一剑所取位置均不同,就算黑袍中是个侏儒瘦猴,也难免中上一两剑。
却听一阵“叮叮叮”轻鸣,这十多剑竟似全都刺中了目标,黑袍处处破裂,流泻出点点金光。
朱喜彩的确刺中了目标,但丝毫没有刺入ròu_tǐ之感,反而像刺在精钢铁石之上,给反震之力冲得手臂直颤,虎口撕裂。
白乘风、古飞龙又惊又喜,但喜色转瞬即逝。
“啊~~!”黑袍中陡然发出一声巨吼,一股磅礴的真气猛地炸裂爆发,如天地初开,光芒万丈,金色拳头蓦地涨大倍余,发出“噗”一声闷响,古飞龙双脚离地,双臂绞合在一起,身体旋转着倒飞出去,双臂衣衫紧碎,骨肉分离,鲜血狂洒。
“叮~~”清脆的剑断声,跟随白乘风七八年,以青晶铁打造的好剑断为两截。
冲击力透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