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相见尚书轻而易举地就忘记刚才话题,自己往小狐狸的套上挂,把话越扯越远,颇为无奈,只能重重地咳了一声:“少卿请继续。”
不料杜相自己本身就心火内旺,如今咳得重了些,带起陈年老疾,越咳越凶,拿开捂嘴的手帕竟看见星星血迹。杜相怎能受此刺激,如今内火外攻,他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这案子是审不了了。黎南阳喝一声退堂,择日再审。一边扶杜相进内室,一边速速着人去请医堂大夫。
一通混乱之际,还有差役尽忠职守,带殷霂和笔椽回大狱。
笔椽束枷,殷霂只捆了手,二人默默前行。
殷霂开口打破沉默:“笔椽,你跟了我八年。八年埋首做反间之事,难为你了。可惜今日未能将我定罪,你要去找你真正的主子了吗?”
笔椽咬牙:“小的主子就是王爷,什么反间之事,小的听不懂。”
殷霂一叹气:“横竖本王要被你们联手坑死了,连句真话也不给。这下死得不明不白的,本王心里颇为委屈。”
笔椽:“王爷定会吉人天相的。”
殷霂却是笑了,眉目疏朗:“承您吉言。”
……
回到狱中,时辰刚好。
殷霂刚被关进静室里,解了捆手的绳子。不过三息,王狱卒扑通一声栽倒。
此静室在地道最底端,往外左右有七八间密室排布,在地道入口有个圆桌,是狱卒平日吃饭的地方。此处共有二十余位狱卒在此轮班看守,一个班次八到十人。
殷霂凝耳一听,王狱卒栽倒后,地道入口处又有一名栽倒。当下只腹诽:这狱卒好生小气,按这mí_yào分量,自己独吞那一盒点心,这可是要晕到明日了。
殷霂算到王狱卒嘴馋,却没算到他的大肚能容天下之事,将一盒八人份点心独吞,当下只能自己去收尾。
他激出袖中银索,不过三两下就勾下狱卒腰间钥匙。不过狱卒栽倒声音颇大,有人循声过来查看。
殷霂手里捏着银针,其上未淬毒,而是mí_yào。他趁其不备,挑了人体表浅穴,轻点数次,来人便倒下了。
一路走过去,殷霂摸了人腰间钥匙,还颇好心地将狱卒靠墙放置,让他们睡得舒服些。
及到地道门口,地道门口是个颇复杂的机关,需八人钥匙共同打开,再辅以口令才能打开。好在殷霂准备多时,轻轻开了地道门口,打声呼哨,有个身穿劲装,面容英俊的年轻男子,手臂上挂着一只白雕便落了下来。
殷霂第一件事便是取了白雕脚上纸卷,细细看了一遍,才放那年轻男子进来。
那年轻男子自顾自翻了个白眼:“你少看一会她也跑不掉。人家为你的案子跑上跑下的,你看这纸条,不都是关于你案子的,有什么好看的。”
殷霂探手一记锁喉,被那男子身手敏捷地挡开,才发现锁喉是虚招。殷霂修长手指径直伸向他太阳穴,弹了他一指。
“你输了,老实说吧。”
那男子白眼翻得更甚,整张脸都是愤愤不平:“整日来阴的,敢不敢堂堂正正打一场。”
殷霂笑道:“不敢不敢,哪敢与北枪李宗笛试锋芒。”
李宗笛:“悬崖上我输于你,自然要为你做三件事。第一件事就是探皇宫。昨日我问了,那女子正是圣人的大公主,被关在那也有十年了。”
“她说了,宁王之死,有蹊跷。”
殷霂面色沉沉如水,一双桃花眼风暴漫天,满是煞气,心头之火就要燎原。他反手一掌正要拍出,似又想到正在何处,手一翻收了回来,只捏紧手指。
不过一息之间,有鲜红的血珠顺着殷霂白皙手指淌了出来,一滴滴落到地上。血珠落到地面,音如水击石迸,在安静的大狱内回转。
“我这一生,当真可笑。”
李宗笛幽幽叹口气。
“昨日我见到大公主,她很意外。听到我的来意才说她曾受人所托照料你,谁知魏皇后刚一握权,就将她赶到封地去了。她在赴往封地的途中就被人劫持,关到密室中,一直到现在。”
“据她所说,宁王举事当日,他都未到皇宫内,只在城门就被擒住了。便是她这样深闺女子也知道宁王神勇,若真要举事,怎么可能在城门就被擒。”
“而且她听见圣人多次在宫内咒骂宁王……和你。想必当时圣人无子,被迫要过继你,心里恨极宁王。”
殷霂:“她也是身不由己。”
“她在密室中日日被拷打,吃些猪狗不如的食物,但凡皇座上那位有半刻想起他的女儿,大公主也不至于被关十年。这当今……真是凉薄得很。”
殷霂打起精神:“如今我不大好脱身,我随侍刚背叛我,说了假供。看来皇后娘娘是定要将我治罪了。”
李宗笛恍然:“是那位叫笔椽的?长得圆头圆脑大眼睛的,居然也叛变了。你是不是不给小孩管饱。虐待人家,你看他也长不高。唉,想不到你这么抠门。”
殷霂:“……天要下雨笔椽要叛变,我又如何拦得住了,左右不过为个前程。你把白雕带去那个铺子,自有人与你联络。”
李宗笛:“没事了?那我可走了。”
说罢他推开门,正要迈步。
殷霂:“罢了,刚未写在纸卷上。你传我口信,查查笔椽家人。看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李宗笛回头对殷霂做个鬼脸,径直溜了。
殷霂回头收拾残局,中了针的睡得浅,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