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先生”

是夜,碧空繁星点点,山下灯火微微,天上地下光点相和,时空仿佛产生了些微错乱,裴瑾恍惚片刻,定了定神,歉然道:“想起了一些往事。”

晏岚微笑:“肯定是往日深爱的人。”

深爱裴瑾差点笑得落下泪来:“不不。”否认了又改口,“或许吧。”

他对谢清吟是有感情的,怎么说呢,或许是因为很难得吧,机缘巧合陪他那么久的人,很少。

再见到谢清吟,她二十有四,这个年纪,现代女性刚刚大学毕业,正值妙龄,可谢清吟已经韶华不在,豆蔻年纪的小姑娘一个赛一个娇艳。

名妓也有过气的时候,否则鱼玄机怎么会笞杀绿翘

不过好在谢清吟有盘算,此时名头仍在,到金陵地界上问起秦淮河的花魁娘子,谁敢说不是谢娘可再过些年,恐怕就要被取而代之了。

她决定从良。

可是这从良也有分别,真从良,假从良,苦从良,话,最后一次裴瑾说服无果,轻轻叹息:“那么,如你所愿。”

他不再坚持与她相见,但婉拒了她送来的妙龄少女。

后来,他改换身份,南下到广东,大约二十多年后,收到了谢清吟病重的消息,他回到江南,秦淮河边,西子湖畔,又有了新的名妓,谢清吟已被人遗忘。

他去见了她最后一面,她透过重重纱帘看着他,好像回到了几十年前,自己还是一个奉茶的小丫头,那时她心里就想,长大以后,也要和姐姐一样当名妓,有这样气度不凡的客人。

她也算得偿所愿了,得他赐名,被他梳拢,最后嫁给了他,只可惜“君自蓬山归,不知妾发白,既非穆公女,来生勿复见。”

他说:“好。”

她死后,他遵循她的遗愿,将她葬在了姑苏城外。

就这样,谢清吟就好像是开过的樱花,美丽过,灿烂过,然后消逝了。

枇杷门巷有谢娘,锦心绣口擅文章,香骨绝艳冠秦淮,王孙醉倒温柔乡。

巫山一别十年余,洗尽铅华成鸳鸯。可怜红颜总命薄,阴阳相隔小轩窗。

青鸟若识泉台路,王昌有言寄红妆,来世莫做女儿身,来世勿许薄情郎。

裴瑾想,那些年里,他应该算是爱过她的。

晏岚蕙质兰心,见裴瑾陷入回忆,便一言不发,静静陪伴,过了好一会儿,他说:“对不起,我走神了。”

“不要紧,不过,不管发生什么事,明天又是另外一天了。”她竟然反过来安慰他。

裴瑾笑了,点点头:“是。”他看了看时间,已经是凌晨一点多了,有人陪着说话,果然时间容易消磨,“很晚了,我送你回去。”

晏岚报了自己公寓的地址。

裴瑾把车停到隐蔽处,晏岚说:“裴先生,真的很谢谢你,我度过了很奇妙的一个晚上,我从来没有想到我会大半夜和一个刚刚认识的人去看星星,”顿了顿,她加重了语气,“还喝了啤酒吃了薯片,我的经纪人会打死我。”

“失恋的人总有点特权。”裴瑾笑了笑,与她告别,“那么,再见。”

“再见。”晏岚轻轻吐出一口气,失恋带来的痛苦仿佛也随之消散了。

虽然遭到男友劈腿,可福祸相依,早点看清那个男人的真面目并不是什么坏事,不是吗

明天明天生活还是要继续,今夜已经足够瑰丽,让她拥有了再度面对名利场的勇气。

萍水相逢,她由衷感念。

第二天,裴瑾接到了周世文的电话,他还没醒,睡眼惺忪地问:“周世文,你那么快就要请我吃喜酒”

周世文在嘴边的话差点吞回去,过了好半天才说:“不是,有个案子,想请你协助一下,”顿了顿,他还别扭地添了一句,“计算机做不了。”

“我看看。”裴瑾看了一眼闹钟,头疼欲裂,“七点半,我昨天三点钟才睡。”

周世文噢了一声:“晏小姐很漂亮啊。”他昨天晚上有事,提前走了,去开车的时候正好看到裴瑾带着晏岚离开,心里就有数了。

“周世文,真看不出来,你也会开这种玩笑。”

这有什么,周世文心想,也就对着裴瑾,不知道怎么的总觉得很拘束规矩,否则他们一帮大老爷们在一起,哪有不开黄腔的:“你几点能过来”

裴瑾被他吵醒,睡不着了,只能爬起来:“你想我几点到”

“越快越好。”

“那就八点吧。”裴瑾算了算时间,“替我买一份早饭。”

周世文一口答应:“行。”

“让你徒弟去买,我怕你给我吃韭菜包子。”裴瑾挤兑他一句,挂掉了电话。

八点钟,他准时出现在警局门口,徐贞拎着煎饼果子和豆浆站在门口迎接他:“裴教授,怎么样,可以吧”

“谢谢。”裴瑾接过早饭,觉得里面至少有两个蛋,十分满意,“所以比起男人,我更喜欢你们女孩子。”他语重心长地说,“你以后会比你师父有出息。”

徐贞眼睛闪闪发亮:“真的吗”

“真的,对于警察这个行业来说,女孩子不占优势,不过,女人有女人的长处。”裴瑾说,“你有警察最宝贵的一项特质。”

徐贞不禁问:“什么”

“正义感。”

徐贞,立刻表明态度愿意帮助警方继续深挖下去。

他为警方提供的,就是每次与上家交谈的录音。

周世文皱着眉头说:“录音被存在一个u盘了,放在他一个相好的家里,就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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