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入了八月,云初的婚期到了。皇帝册封她为昭和公主,取前路光明祥和之意,不再是前世云天草草给她的封号。
这是她第二次嫁人,同前世那一次和亲出嫁,光景也大有不同。皇帝先前已经给她陪了卖掉半个京城都买不起的嫁妆,明凰自然也不肯让旁人觉得明家亏了她,便又在曹夫人原本已经倾囊所出备的礼上,足足多添了三倍,大婚那日悉数送到云初府上。
夜晚,云初在房中看着贺礼清单,简直看傻了眼:“你妹妹这是在跟我父皇比谁更有钱吗?”
“她如何与天子相比,不过是拿太子殿下的东西,借花献佛吧,”明子涵说,“我们府上比不得天家富贵,也没有什么特别好的东西给你,阿月,只怕要亏欠你一些。”
其实明家虽然清正,家境又不如从前,但家底多少还是有些,再加上太子妃着意,说出去也算不上亏了云初。不过,大概是给她多少好东西,他都觉得不够吧。
云初心里明白,嘴上却玩笑道:“怎么叫没有好东西,不是有你吗?”
明子涵听了哭笑不得:“你这话说的,叫我说是,还是不是?”
“反正我没亏,我赚了,”云初一笑,又继续看着贺礼的单子,“现在好了,皇宫和东宫最好的东西,全在咱们家了。看得我都头疼。”
他听她说“咱们家”,心底忽然泛起柔柔的暖意,从后面伸手轻轻揽住了她的腰,笑道:“好东西多,那还不是因为我夫人——福慧双全吗?”
云初出嫁虽然富贵,可是并不热闹,也算是顾着她的病,清静为宜。她白日在宫中行了礼仪,皇帝甚至都没有送她到宫门口,只有皇后与太子前来相送。她也不知道她父皇是不是心底还存着几分什么。不过,能这样已经很好了,她也并无什么怨言。
夜晚的宴席早早就散了,京城里倒是为庆祝喜事燃了烟花,霞光万道,光彩耀目。孩童们喜欢看这样鲜亮闪耀的颜色,争相出动,笑逐颜开。
云初却有点害怕这璀璨盛开之后的冷寂,一转瞬烟光消散,落入尘土,不过成了平常人家房檐上的一点黑灰而已,再也看不见的。
富贵荣华是人世间的福气,人若不在了,又有什么用呢。
明子涵看出她这心思,柔声劝她道:“阿月,你的病都快好了,不要总是多想了。”
她轻轻叹了口一气:“有时候总觉得害怕,也不知道这些都是不是真的。”
“别害怕,”他将她搂得更紧一些,“从今往后,生死与共。”
夜晚的清风透过窗子吹进来,吹着纱帐轻柔浮动,微微有一点凉。月亮照在庭院里,若这时有人抬头望,会发现它马上就要圆了。夏天就要过去了,又该是一年秋天了。
翌日一早,明子涵叫云初起床。她有点困倦,赖着不肯起,明子涵说:“晚上闹着不睡,早上又不起,阿月,这都是谁惯的你。”
云初听他说起昨晚,不过就是缠了他一会儿,竟然这样拿来说,忍不住又羞又恼的,拿被子蒙住脸,说:“当然是你惯的。哎呀,你好吵,别跟我说话。”
他无奈地将被子掀开,伸手摸了摸她的小脸:“快起来,还要回去跟母亲问安。”
云初听他这话,也没办法,只好起来了。府上的丫鬟伺候她梳洗更衣。茉莉和丁香本是在宫中当差的人,并没有随她一起嫁过来。新人伺候在旁,多少有些不惯。于是穿戴好之后,她便将下人都遣出去了,自己坐在妆台前画眉。
明子涵这时也已换好了衣裳,立在门口笑吟吟地看着她:“夫人还要多久?”
“啊,再等我一会儿。”云初对妆容打扮之事不算太在行,勉强地答应道。
“好吧,还有点工夫,不急。”明子涵说。
云初说:“那你别老看着我呀,我画不下去了。”
“看还不让看。”
“以后天天看,会烦的。”
他笑了笑,说:“不烦。”
云初一面描眉,一面心里总觉得有种说不出的奇怪之感。新婚一日,本应多少有些生疏不适,她倒觉得他们仿佛已经一起过了许久,像是平常人家相处多年的恩爱夫妻,事事自然而然。
明子涵从铜镜里看着她的样子,问:“在想什么?你这眉毛要画歪了。”
“呀,”云初赶紧停了手,说,“在想为什么大婚才一日,却总觉得事事都很熟悉,就好像已经经历过一样。”
他想了想,答说:“大概是等得太久了,从前在心里已经过完一生了。”
云初听他这话,又有点难过。等了两世,错过了多少,才终于有今日。
待梳好妆,描好了眉,她转过头去轻声对他说:“不管等多久,最后等到了就好。”
明子涵点点头,上前自然地扶了她的手,二人出了园子便乘车往明府去了。
到了明家,向曹夫人行礼请安。曹夫人待云初倒是客气,一口一个公主殿下地叫她。不过言语间并不热络,听不出什么欣喜之情。女儿诞下龙凤胎,如今儿子又娶了妻室,难道不是件该高兴的事吗?
云初与她谈了几句,也无什么太多话说,差不多时,便告辞出来了。临走前曹夫人命人将一个半大不大的木盒子,交到云初手上,她说:“这原本是你的东西,拿回去吧。”
云初有些诧异:“我的东西?”
明子涵会意,从云初手中将东西接过来,说道:“谢谢母亲。”
“还有一些,我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