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疯了……”邵启鹏惊呼一声,不赞同地摇着头,“这样做,即使她醒来,只会更加痛苦。”
她的心再也承受不住任何的打击,这样的手段太狠,太绝,几乎是把她往死里逼啊。
“痛苦总比做梦要强。”左宵默的口气一如既往的淡漠,“把化脓的伤口再度撕开,剔除掉腐烂的部分,它才会加速愈合。”
他的手段,永远是如此的残忍、狠厉,很难让人想象到,房间里那个女人,是他放在心尖上,爱着的,在乎着的存在。
对上他阴狠的目光,邵启鹏背脊一寒,这个男人的狠毒,超乎他的想象。
“她会恨你的。”他提醒道,希望能打消左宵默的念头,想要采取相对而言较为温和的手段。
“无所谓,总有一天她会理解,我和她的时间还有很多,我可以慢慢等。”左宵默的态度极为强硬,几乎已经决定了要这么做,即使邵启鹏怎么劝说,他也不曾改变过主意。
看着他果断狠绝的模样,邵启鹏心里竟升起了一丝佩服,或许,这就是小昔会选择他的理由吧,如果换做是自己,根本不可能用会伤害到她的手段,去逼迫她清醒的面对残忍的现实。
这就是他们俩的差距吗?他自嘲地笑了笑,嘴里吐出一口白蒙蒙的烟雾,模糊了那张布满苦涩的脸庞。
第二天,左宵默带着凌小昔离开医院,李芬的尸体在前一天晚上就已经送往了火葬场,没有多余的外人在场,只有一个司仪,纪文修作为他的助手,正里里外外忙活着,大热的天,忙出了一头的热汗。
从保时捷上下车,左宵默冷冽的五官透着一丝无情的气息,他推着轮椅走入火葬场的大堂,苍白的墙壁旁,放着无数的花圈,哀乐凄凉的声音,正在空气里,迅速弥漫着。
“雨涵,你看清楚,如果你还不愿意醒来,就连她最后一面,也看不见了……”冰冷的声音透过空气,传入凌小昔的耳中,她的手指有细微的抖动,但双眼,依旧是一片空洞。
左宵默凉薄地扯了扯嘴角,大堂中央,一个巨型的冰棺安静地坐落在吊灯下方,透明的玻璃里,李芬穿着精美的礼服,容颜静好,胸口的水果刀已经被拔掉,仿佛她只是睡着了,并不曾死去,冰棺四周堆放着鲜艳的白玫瑰,刺目的白,压抑得让人几乎快要窒息。
邵启鹏站在角落,神色黯淡,眉宇间的疲惫极为浓郁,这几天,他没有一刻能睡得安稳,闭上眼,全是凌小昔痛不欲生的模样。
心头沉甸甸的,根本不敢去看冰棺里的人一眼,他依稀还记得,年少时,他每天拜访凌家,温柔的伯母总会泡好一杯英格兰红茶,朝他招手,让他坐在花园中,安静地等待他心仪的少女。
记忆里优雅大方,温柔贤淑的少妇,如今却已经成为了一具冰冷的尸体,邵启鹏的眼眶微微泛红,长长呼出一口气,心窝,像是堆放了一块巨石般,疼痛、抑郁。
左宵默无动于衷地站在冰棺前,对棺材里的女人没有任何一丝感情,他的心思全在轮椅上的女人身上,轮子在地板上咕噜噜滚动着,当凌小昔清楚地看见冰棺里安静躺着的人时,她原本麻木的眼眸猛地一颤,一抹光亮在眼底一闪而逝。
苍白的嘴唇轻轻蠕动着,仿佛在诉说着什么。
“开始吧。”左宵默朝司仪使了个眼色,后者立马拿出圣经,庄重地站在冰棺的最前方,闭上双眼,开始为李芬哀悼。
哀乐声戛然而止,整个大堂如同死一般的安静。
“妈咪……”低不可闻的呢喃,忽然响起,左宵默倏地垂头,只见凌小昔挣扎着从轮椅上站起,踉踉跄跄地企图靠近冰棺,颤抖的手指紧贴在棺材上,她原本空洞的眼眸,没有泪水,却仿佛布满了一片荒凉的悲哀。
纪文修不忍地将脑袋转开,这样的场景,他几乎快要看不下去。
邵启鹏无力的闭上眼,不愿再去看那个会让他心痛到窒息的女人一眼。
如果他能代替她痛苦,该有多好,这个念头前所未有的强烈,但随着而来的,却是铺天盖地的痛苦。
奢望,是比疼痛更加让人难以忍受的情绪。
凌小昔整个人几乎趴在冰棺上,手掌顺着冰冷的棺材,仔细地描绘着李芬的轮廓,她是如此痴迷,如此留恋地看着自己的母亲,仿佛要把她的模样深深地记在自己的骨子里。
“妈咪,我原谅你了……”迟来的原谅,终于从她的嘴里吐出,五年来的责怪,五年中的怨恨,这一刻只剩下满满的内疚与后悔。
为什么她没有在妈咪在世时,对她好一点?为什么要因为过去的过错,一直责备她,埋怨她?为什么一定要等到她死后,才来后悔?
一滴泪,无声地从她的眼角滑落,凌小昔努力瞪大双眼,想要看得更清楚一些。
哀悼结束,工作人员从大堂外鱼贯而入,推着冰棺,准备送去火化,凌小昔失魂落魄地尾随在他们后方,眼睁睁看着冰棺慢慢地消失在她的视野中,直到推入火化池,直到烟囱里冒出一缕缕黑色的烟雾,她浑身的力气在瞬间被抽空,整个人狼狈地跌坐在地上,怔怔地,看着那些烟雾消散在空气里。
连带着过往的全部回忆,那些幸福与痛苦并存的回忆,消失无踪。
左宵默静静站在她的身后,一言不发,他知道,现在的她不需要自己的安慰,他只能这样陪着她,陪着她走过这段痛不欲生的路。
“为什么我没有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