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亲家一说,我略有耳闻。
两位爷爷自幼一同长大,打定主意要做亲家,革命友谊代代传嘛。
然而天不遂人愿,两家六个子女,只有小树姑姑一个女娃,没到二十岁就被小树姑父提前搞定了——气得大叔爷爷险些打断亲姑娘的腿。
别说,他还真打了。
幸好小树姑父闻风及时赶到,替小树姑姑挨下十几大板,终于让大树爷爷点了头,这才有了舒昶。爷爷私下议论,大树爷爷之所以同意,还有一个重要原因——小树姑父也姓舒,我们全家深以为然。
这是后话了。
小树姑姑结婚后,两家结亲的想法只好不了了之。
一晃又是三十年过去了。
两家的情谊延续到第三代,好巧不巧,计划生育政策导致每家只能生一个。孙子辈一共六个,五个带把的。大树爷爷家,除了常年不在身边的长孙,即事儿先生,其余两个,舒融比我小三岁,舒昶比我小五岁。
我瞧不上岁数太大的,纯粹因为赵兴,他的存在给我造成了严重的心理阴影。
但舒融是我看着长大的,同亲弟弟没什么区别,老牛吃嫩草这事儿,我也实在做不出来。
两位爷爷自此断了念想。
爷爷们老生常谈,从相约走出村口那一天开始聊,一直聊到“明年合适生孩子”“秋天适合坐月子”“国家放开了二胎政策”,话题跨度长达七十年。
我当即产生了“分手即是死罪”的预感。
事儿先生微妙地看了我一眼。
他终于切身体会到我当初的顾虑。
聊完了七十年的人生,爷爷终于注意到我的存在,“说起明年,你们是怎么打算的?”
“我......”联想到刚才的言论,我还是闭嘴的好。
“易歌明年就二十七了,三十岁之前生两个的话,最好不要再耽搁。”爷爷说到一半,嘴角一撇,“我也是老糊涂,现在都十月一号了,时间太紧,怕是来不及了。”
“......”我张了张嘴,三十岁之前生两个?
大树爷爷拍了拍老伙计的手背,“来得及来得及,马上订婚,元旦结婚,年轻人火力壮,给他们两三个月,肯定怀得上。”
“.......”
“二十七生老大,隔年二十九,正好生老二,到时候小选三十三,精力也跟得上。”大树爷爷好说好商量的,“第一个娃的名字我来起,第二个归你,怎么样?”
“.......”
沉默许久的老爸突然来了一句,“你们这次回来,准备呆几天?”
“叔叔,我们原本预计住五到六天。”事儿先生终于有机会与未来岳父进行第一次正面对话,“易歌目前还在休假,我也可以请年假,多呆几天不成问题。”
“今天是一号,二号咱家聚餐,三号老树家聚餐,四号订婚正好,订饭店也来得及。那就四号?”爷爷掰着手指,一天一天算计,“就定四号吧?”
大树爷爷摆摆手,“不行不行,时间太紧,他们还没买戒指呢,年轻人讲究这个,你还以为是咱们那个年代呢,往后推推......五号,五号差不多了。”
我倒吸一口气,推一天也叫推啊。
大树爷爷问事儿先生:“买戒指的话,一天够不?不够就再推一天。最晚七号,办完你们就回去,不耽误八号上班。”
爷爷表示赞同:“老易家的孙女,小门小户出身,哪来那么多穷讲究?什么戒指啊婚纱照啊的,都是商家编出来骗咱们老百姓花钱的把戏。易歌,听爷爷的话,定个婚而已,就是走个过场,元旦不还得结婚么?到那时候再买像样的也不迟。”
我终于憋出一句完整的话来,“爷爷,我们还没考虑那么远.......”
事儿先生打断我,“就四号吧,戒指我已经准备好了。”
“买.......”
他说什么?
事儿先生走去玄关,从行李箱外侧的口袋翻出一只丝绒小盒、一只文件袋,转身交到我手上。
我的脑袋基本上停止运转了,“你什么时候准备的?”
“有一阵子了。”他咳了咳,“有备无患。”
我指着文件袋:“这个又是什么?”
“购房合同,前不久刚加了你的名字。”他将嗓音压得极低,“我回国第二个月就买了,十一月交房。今天临时起意带上了,没想到真派上用场。”
我隐约觉得自己被套路了。
他扫我一眼,“你那是什么表情?”
这句话的声音有点大,被爷爷听到了,“对啊,你那是什么表情?”
“我没......”
“让你订婚你不乐意了?”爷爷脸色一沉,“不想订婚谈个什么恋爱?你跟人家耍流氓呢?你耍一个试试,我打断你的腿!”
赢了钱的易修高吼:“爷爷,您老眼神儿有问题,我姐那是惊喜!惊喜好吧!”
“......”到底是谁眼神儿不好。
“你个老东西一把岁数了,说话别那么难听,什么耍流氓、打断腿的,看把孩子吓着。”大树爷爷打开戒指盒,“就这么个小玩意儿,有啥好看的,光秃秃一石头。”
爷爷接过来,对着灯光端详,“个头儿倒是不小,洗衣服做饭的,戴着不嫌麻烦么?”
小树叔叔拿着购房合同,翻来翻去,“这价格买在高点了,没什么赚头儿,亏你这孩子还是学投资的呢,都白学了,有这些钱不如到a城附近的县里买套别墅,几年后一准能翻番儿。还有你这地段行不行啊......挨着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