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来,他每次“生气”时意图砸坏的,绝不是那价值高昂的投影法阵,而是其中附带的小型监测法阵。
他肯定还有同伙,一直堂而皇之地保持着交流,一起密谋着整件事。
现在,他们肯定还躲在了黑暗里,等待着什么。
“他这么做,到底是为了什么呢?凯瑟琳出来顶罪,又是为什么?她可是神国的人。”安德里亚挥手,将会议室中的水晶幕墙重新点亮。
下午,希瑟在此写下的两条支线,小丑的这边虽然细节不太明了,但关系算是厘清,相反,女管家那边,却越发扑朔迷离——一位神眷的牧师,为何愿意为了异端,奉献至此。
另外,男爵不惜杀亲,假死,暴露黑暗……
又是为了什么?
墨菲似乎想起了什么,却只是眨了眨眼,没有说话。
“希……导师下午查过了后勤部的记录,男爵每个月砸坏东西的日期十分接近,每次来修理的人,绝对有问题。”女伯爵捡起一块黑色的法阵残片,用拇指试了试锋,白皙的指尖,登时溢出一线血红,映衬分明,“眼下,既然有证据了,就查。”
先前虽然有所猜测,但若是妄动,只怕连阿曼达都不会相信,自己信仰多年的首长,竟是异端,而自己亲手掌管的军队中,居然还藏有大批阴影之主的信徒。
如果强行推进,只会适得其反。
但是此时,既然有了证据,有了合情合理的说法……
安德里亚的眼底,蕴着几分愉悦的笑意:
“谁敢阻拦,杀。”
言及军队,讯问,墨菲自然最是熟悉,也就当仁不让地领命,准备离去。伊莲却像是被殿下吓到了,死命地攥着她的袖子,要跟着一起走,哪怕去监狱都无所谓。
只剩下简·艾利克斯,打量着有些陌生的女骑士,想了想,忽然说道:
“你已经没救了,是吧。”
“差不多吧。”
“放心,我会为你写诗的。”
安德里亚一愣,不明白话题为何跳转得如此之快。
“我会写,一位美好、诚挚、正直的骑士,她的眼睛,像矢车菊花海一样美丽,她的温暖,如同海上初生的晨曦,她常常微笑,从不哭泣,勇敢,笃定,满怀正义……我会让你的名字,传遍斯特利亚大陆,让你的事迹,流传几十年、几百年……我要让人们,赞美你,铭记你……”
纵然,你已成为一介疯魔,又或孤独寂寞地死去。
我不会让你消失。
不会一无所有。
安德里亚抿了抿嘴唇,不知该如何回答。
感激么,还是自惭形秽呢?
她,早已不是那个海蓝之光了。
“但是,我有必要提醒你,有一个人,将会在无边无尽的时光中喜欢你,珍爱你,怀念你,她的伤痛,将无法用任何东西抹平,她的爱恋,自给予你的那一日起,就已再无余地。我从无数人的口中,听说过她的姿容绝世,又从无数人口中,见识过她的肆意任性,我却见过她为你笑,见过她为你哭,见过她为了你不眠不休……她把自己的今后,悉数交付到了你的手上,却从没有哪怕一个瞬间,强迫你做出不情愿的决定……”
“你,辜负得起吗?”
有一个人,那么认真地在爱你。
她有一双,那么美丽的银色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