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神在上,赐予我一些运气吧!
透明的药剂,融在了寂静的月夜里,毫无动静。
一分钟。两分钟。三分钟。
简反反复复地看表,只觉得短短一刻钟,竟是度日如年。
嗒。
指针终于走到了终点,清脆的声响,仿佛在一片寂静中,生生叩进心底……
“出来了!”
诗人一声大喊,随着显现出的碧绿痕迹,往外看去——两道一模一样的脚印,一次进来,一次出去,散落的血滴,似是顺着衣角垂落,星星点点。
足迹断在了原本的出口处,简一跃回到地面,继续洒出了药剂。虽然湖畔的血迹,因为有无数人受伤经过而变得纷乱,但那双脚印,带着三人,一路往前走去。
足印,停止在湖边的草地中,像是反复在这里盘桓过,摞出层层堆叠的一片,却不见来处,不知归途。
他们不知道,在这里,有一座粗陋的小屋,若非主人就在附近,就隐匿在空气里……而它的主人,在很多很多年前,为找到线索而欣喜若狂,又为不见爱人棺椁,而伤心绝望。
费安娜,好像很喜欢让人看到希望。
也,仅仅只有希望。
哗哗哗——
山顶湖,又是一阵异常的波动,几个熟悉的身影从水中走出,身形缓慢,看起来疲惫不堪。
“殿下!墨菲!希瑟!姑妈!”伊莲大力地挥舞起了手臂,与她们打招呼,“怎么样啊!有没有找到什么啊?”
“嗯,找到了。”法师没有再施展魔法,唤出冰桥,湿漉漉的发丝贴在眉眼间,紫罗兰一般的双眸里,隐约藏着坚硬,偏偏又像烧过的石,蕴着某种不可言喻的滚烫。
“真的吗!”简也忍不住叫了起来。
“嗯,找到了。”她重复了一遍自己的回答,唇齿间,似乎有些用力。
她的声音,落在了寥然的旷远里,似已盘旋了百年。
找到了……
找到了故事的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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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听说过,命运长廊吗?
传说中,所有的强者成圣时,神灵会降下法力,为他打开毕生命运的长廊……
你的过去,你的现在,你的未来,你曾记住的,你曾遗忘的,你曾欢欣雀跃的,你曾满怀怨恨的,你如今惧怕的,你如今挚爱的,你将会痛不欲生的,你将会悔之晚矣的……
你生下来,就注定的命运,都会一一展现在长廊之中。
一梦一生。
这是神祗施与的恩惠,因为看得到的未来,就有办法改变,也因此有人说,强至圣阶,已可逆命。当然,这更是神明降下的考验——并不是谁都可以直面自己的过去,又可以坦然接受自己的未来。
但,费安娜或许是第一个,第一个将命运长廊刻印下来,放在自己创造的“域”中的圣者。
然后,每一次,弗朗西斯科从瀑布中坠落,都会显现出无数的光影——初生的她,长大的她,与他相爱的她,奋力战斗的她,不惧生死的她,被伤透了心的她……
为了撷取最美的流云,而与天际巨兽搏斗的她,为了创下偌大法阵,而呕心沥血的她,爱他的她,恨他的她,恨得深入骨髓,却又不曾下过杀手的她……
回忆起当初的誓言,唇畔也会泛起轻笑的她。
笑容苦涩,像是一杯凉透俨茶的她。
她也曾站在安黛尔的城墙上,法杖所指,万物披靡,她也曾坐在秘银台前,注视着色彩变幻的药剂,神色安宁,沉静笃定,她是最冷酷最冷酷的冰系法师,她是天纵奇才,她为天地规则所眷恋,她的名字,费安娜·阿尔罗德的名字,也曾响彻大陆,成为敌军的恐惧之源……
她曾站在金色的稻田里,风拂麦浪,波涛成海,艾斯兰特有的阳光,映在无穷无尽的蓝天上,眷恋着她的发梢……
“我也好想有一天,能够不要再战斗,试试种田的滋味。”
“许多生命在自己手中生长的感觉,一定很不错吧。”
“你会跟我一起吗。”
“弗朗西斯科……”
她曾站在雪色覆盖的火山上,拉着他的手,指尖的温度,细腻温凉,她说话的声音,像是哪一年的冬天,不经意的晨间,静静下落的初雪。
“我们总会死去的吧。”
“沉眠在这里,应该会很美吧。”
“你会跟我一起吗。”
“弗朗西斯科……”
她曾在生前最后的时光,构筑了纯净至极的世界,留下了记忆里,最深最深的誓言,她用尽了所有的手段,让他反复在自己的身边盘桓,逃不去,忘不掉……
“不会再离开我吧。”
“弗朗西斯科。”
她的刻骨铭心,她的矢志不渝,她的爱,她的恨,她的眷恋,她的执念,都刻在了瀑布里,只要他一下落,就会出现——
他却看不见。
这才是她最大的报复,最后的决绝。
最痛楚的爱恋。
命运长廊结束前的画面,是她站在当初的火山口上,破开了冰封,破开了沙石,脚下岩浆翻滚,烈焰灼人,被融化的水汽蒸腾,氤氲了她的脸。
她飞身而落,衣袍迎风猎猎,就像一只断了线的纸鸢。
我以我身,践誓言。
她的眼角,似乎含泪,恰似那日在冰雪女神殿,希瑟看到的,明明没有眼瞳,却兀自哭泣的女神——
她的美丽,像十月初凝的雪
她的才华,像奥斯陆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