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张青并非什么沈夫人的表哥,沈夫人也非是什么落难的名门淑女。她原本就是秦淮河上一名歌妓,就因为和这张青有了首尾,这人又付不出赎金,恰好那一年秦淮河上遭遇了一场乱事,他们两个就趁乱私奔而出,却在路上失散。接着沈夫人就遇到了兰叔叔,她自幼就受琴棋书画的熏陶,在叔叔这个生意人面前装个名门淑女倒也不困难。不过你大概想不到,沈夫人在兰家地位稳固了之后,竟不知怎的又找到了这张青,两人藕断丝连,沈夫人暗中资助着对方,只不知为何,却不肯让关系更进一步。我打听到了这些事,便让人设计将这张青赚去了赌场,让他输了几百两银子,把他身家榨空了,还欠下债务,这才好不容易把他逼去了兰家。但凡是奸夫j□j……咳咳咳,不好意思,在姑娘面前唐突了。总之,他们两个既然一直没断了关系,如今既朝夕相处,难免还会做下什么首尾,以姑娘的聪慧,只要注意查看形迹,也许能抓住把柄。只要兰叔叔知道真相,沈夫人在兰家自是无立锥之地,还怕她能对这桩婚姻使坏儿吗?”
这番话池铭说来是轻描淡写的,但兰湘月早已经被雷的外焦里嫩了,她心中此时除了有一百万匹那啥奔腾而过之外,只有一个念头:泥马生活果然比一万倍啊一万倍。
“等等。”虽然震惊的无以复加,但兰湘月也很快回过神来:“你这做法,也只能保证我们太太不能再有能力把二妹妹嫁去你家吧?对……对咱们两个的婚姻有什么帮助?”
池铭面色凝重起来,深吸一口气,苦笑道:“我已经催着我爹办聘礼去下聘了,我爹也和令尊商量过,然而令尊却以各种理由拖延。段公子那边,我也做不了他的主。兰姑娘,并非我不帮忙,实在是我只能尽力至此。我想着兰叔叔还是一个守信重诺的人,如今犹豫,一则因为段家的身世确实华贵,这也是人之常情,若是我有了女儿,我自然也希望她嫁得好。二来,只怕就是沈夫人的帮腔了,那最是个唯利是图的,段公子要贿赂她,能拿出的东西自然比我的好。我倒是想着抬一二千金元宝过去,保准什么内务府的首饰布匹也比不上,只是这样一来,却又没有个理由,反倒招人嘲笑。既如此,她大力帮段公子说话,这也是显而易见的了。但愿事情揭穿之后,兰叔叔能认清他的为人,也重新考虑这桩婚事。总之请姑娘放心,池铭既然答应姑娘,自是尽力而为。可是结果,我却实在不敢跟姑娘保证什么。”
这样说法倒也是合情合理。兰湘月自己琢磨了一会儿,觉着一旦公开了沈氏的真面目,兰老爷身边少了枕头风,那会儿他又是伤心失望万念俱灰之下,自己大概很容易可以说动他。
想到此处,方微笑点头福身道:“如此,便多谢公子了。”
池铭哈哈笑道:“这才是我认识的兰姑娘,刚才那一会儿,我都怀疑自己眼花了,兰姑娘那气势汹汹的模样,活像是要来吃了我似的。”
兰湘月粉面微红,轻声道:“时候不早,我还要回去……”不等说完,便听池铭疑惑道:“是了,姑娘怎么会在这里?又是单独出现?身边怎么没个丫头老婆子跟着呢?”
池铭这么一问,让兰湘月不自禁便想起自己在段明睿面前吃瘪的不愉快经历了,她自然不会把这话告诉池铭,这是古代,又不是现代,这种经历还可以拿出来炫耀炫耀的,因随便两句话敷衍过去,池铭也没有追根究底,拱拱手道别,又叫通儿,让他把兰湘月送回去。
走出有十几步了,兰湘月方又想起一事,连忙来到池铭身边,正色道:“对了,还有一件事情要拜托你。”因把那小龙的事情说出来,只说若是将来他去找池铭,求他给安排个差事,让那孩子衣食有靠。这么点小事对池铭来说又算得什么,打听得那孩子才七八岁,他便笑道:“也罢,他若过来,就让他先跟在我身边,将来你若是能嫁进来,就让他去你身边服侍吧,大了再让他跟着我做个小厮就是,放心,不用他写卖身契为奴,这总可以了吧?”
兰湘月很满意,又谢过池铭,方转身离去,眼看就要到了之前选好的地点,通儿回去了,她又理了理衣衫,这才转过山坳,向那边忙碌着的人群走过去。
此时杨府和兰府的下人们正在地上铺毯子,中午饭显然就是打算在这里解决了。兰湘月回来不一会儿,段明睿也就回来了。篓子里是十几尾或大或小的鱼,趁着新鲜,交给小厮去烤了,另一旁已经支起了烧烤摊子,有新鲜的羊肉和鹿肉预备着。
梁老太爷和和杨老夫人就席地而坐,正与兰录说着什么,沈氏则穿花蝴蝶一样的忙碌着,招呼杨家几个女眷和兰湘月兰湘雪坐过来,又对段明睿笑道:“段公子也过来一起坐吧,这春游讲究的就是个人多热闹。”
段明睿向兰湘月那里看了一眼,微笑道:“这有些不好,到底要避些嫌疑……”不等说完,就听沈氏笑道:“啊哟,避什么嫌疑?说起来不过都是半大孩子罢了,何况坐了这么多人,还怕不够避嫌疑的?快过来坐吧。”
她都如此热情了,段明睿也不是真心推拒,自然便走过来坐下,一面就悄悄冲兰湘月挑了挑眉,似乎是在说:这可不是我不懂规矩,是你继母太过热情,我也只能恭敬不如从命了。
兰湘月咬牙,目光投注在沈氏脸上,真恨不得现在就把对方的真面目给戳穿,当着这么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