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铭的朋友也不是很多,不到正月初十,各家也就走完了,只剩下楼云是被放在最后一家,因这天早上和萧怜月出门后,兰湘月正在房里看书,忽见芙蓉掀帘子进来,疑惑道:“奶奶,有位女客,来通报的家丁说对方是孤身一人,也不让报姓名,只说是奶奶的茂城旧友,特意上门求见,奶奶见不见呢?”
“茂城旧友?”兰湘月疑惑地站起身来,好半晌,忽然“扑哧”一笑,拍手道:“不用说,定是陆婉儿那促狭鬼。”说完便命芙蓉快出去请,一边又暗自寻思道:“她怎么来京城了?莫非是陆家搬到了京城来?”
一边想着,早迎出去,展目一看,那正匆匆走来的,身披火红狐狸皮披风的女孩儿不是陆婉儿还会是谁?见她迎出来,陆婉儿便几步上前,抓了她的手笑道:“算你有良心,还记着我,我只当你如今成了状元夫人,早把我忘到脑后去了呢。”
陆婉儿活泼大方,兰湘月本身并不是长袖善舞之人,因此闺中密友只有这一个,当下两人见面,也着实亲热,她便问陆婉儿道:“怎么来了京城?可是你们家搬过来了?什么时候的事?不早说,我知道了,该和我们爷一起去贺乔迁之喜的。”
“年前就过来了,因为忙,所以也没来得及到你这里,过年间又走了许多亲戚家。”陆婉儿大致解释了一下自己搬来的原因,却原来是他父母给她定了一门京城的亲事,又担心女儿隔着娘家远受气,又想着让儿子就近在京城,得些池铭的助力,读读书,或许也能考上个举人进士,好歹也算是光宗耀祖,所以商量后,这才从茂城搬了过来,只是陆家老太爷和老太太和其他几房则仍是都留在茂城。
“这下可好了,我们爷知道了也必定高兴的。”兰湘月是由衷开心,大宅门的日子虽恬淡悠然,却也稍嫌寂寞,有陆婉儿这么个没心没肺的朋友时常来坐坐,岂不好?因两人亲热说着话,陆婉儿也不客气,把兰湘月拿出来的点心每样尝了一遍,便挑大拇指赞道:“你这点心当真好吃,比在茂城的时候儿还好。”
兰湘月笑道:“京城材料多,那些外国人的玩意儿也多,我前两天才得了一个炼奶油的方子,还没来得及弄,等弄好了,请你吃奶油点心,你定然是爱的。”
话音落,就见洗雨走进来,面上似是有些担忧之色,她便问道:“怎么了?”
洗雨行礼道:“奶奶,爷回来了,听说陆三姑娘过来,让奴婢替他带好儿,又问姑娘您三哥过没过来?”
陆婉儿笑道:“哼!他们两个真是一丘之貉,我三哥一听说要来京城,第一个想到的也是池大人。”说完对洗雨道:“你去告诉他,就说他那损友倒是来了,日后麻烦他的时候有的是呢,叫他别嫌烦就行了。”
洗雨勉强笑了笑,兰湘月看她这神情不对,想来是当着陆婉儿的面不好说,也就没有多问。陆婉儿今天不过是来做个报道,也不准备留饭,说了一会子话便离开了。这里兰湘月回来方把洗雨叫到身边,问她道:“怎么了?看你脸色不太好。”
“奶奶,刚刚爷和萧姨娘回来,带了几个媳妇丫头去她的院里了,不知道又是搞什么鬼,家里人分明够用,却又带外人回来做什么?奴婢本想快点儿告诉奶奶,偏偏三姑娘在这里,还没法儿说,直等到这个时候儿。”
洗雨说完,林嬷嬷燕嬷嬷等也过来了,显然大家都是知道了怜花小筑添了人的事儿,梳风便恨恨道:“不用问,这定是那萧姨娘又想搞什么鬼呢,奴婢早就说过,那是个得寸就要进尺的,看看,如今这可不就来了?”
兰湘月微微沉吟了一下,忽然展颜笑道:“也不用大惊小怪的,萧姨娘想来是这三年多太寂寞了,如今眼看着我们独立出来,迫不及待就要当家作主呢。既如此,这却正好儿,家事繁杂,我正觉着累得慌,就交给她管一管又有何妨?正好咱们都清闲清闲。”
“奶奶,你不是棉里针吗?怎么还任由着她欺负不成?”翠竹急了,话音未落,却被红袖拉了拉衣袖,扭头一看,只见众人面上都是若有所思,这丫头抓抓脑袋,无奈道:“这真是没办法,你们又打什么哑谜呢?都欺负我笨是不是?’
一句话把众人逗得笑起来,林嬷嬷看了这丫头一眼,淡淡笑道:“你急什么?没听见奶奶说吗?家事繁杂,累人得慌,正好咱们趁这个机会歇一歇还好。行了,大家都散了干活去,眼看就是元宵节,爷和奶奶不是说了那天要去街上看灯吗?咱们府里这些红灯笼,灯谜宫灯也要拾掇拾掇了。”
林嬷嬷和燕嬷嬷,如今便是这府里下人中地位最高的,一个是太太的陪房,自不必说,人人都知道把她派来,那是有点监军的意思,想着就是奶奶,在对方面前恐怕也要让三分,只是看两人相处融洽,这些下人们也觉着好做人,心里高兴,只说奶奶真是厉害,太太派陪房过来,那本是做镇山大王的,却被她笼络的服服帖帖,事事以她马首是瞻。因心中对兰湘月也就更多了层敬畏,只有相熟的几个婆子,心里明白燕嬷嬷是绝不会和兰湘月作对的,当日那件事,她不知怎么感激对方呢,又怎么可能会拆台。
林嬷嬷比燕嬷嬷小将近二十岁,只人家是池铭的乳母,如今这府里,池铭才是真正的主人,所以两位嬷嬷也算是相差无几,论说一山不容二虎,这样两个人,就算明面上再好,背地里也不知该多少明争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