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落樱沉沉而思时,一个宫童进来。
“皇上让您去一下。”
落樱看了看床上的子荣,见他还算安生,于是唤醒了玉衍。有玉衍守着,落樱才安心的跟着宫童出了柏院,上了一驾马车,顺宫道而走。马车行到慈宁宫,落樱跟随宫童急急下车。
才进得宫门,落樱就听到子彻的怒号:“这算什么意思?”
落樱加快了脚步,才及殿外,又听到“咣当”的瓷器破碎声。
一入殿,落樱当头就看到一挺松木大棺正放在正殿上,四下里还有些纸人纸马,全然是在准备丧礼。难道子彻是在为这个生气。
生气的不仅仅是子彻,端坐上位的燕皇也是死死瞪着殿中这些不祥物,显然很不高兴,见是落樱来了,她立刻赐了坐,对落樱道:“彻儿一早就要出宫前往仙奴,要没想到才到宫门口,就遇到仙奴使节,他们不但戏笑彻儿以卵击石,更送来了这些贺丧之礼。”
原来子彻在生仙奴的气。
落樱瞟了一眼堂中法器,面上也露出了不快,枉蓝道一世英明,竟做出了如此欺人太甚的事。
燕皇道:“他们不救荣儿也就罢了,不但杀了我燕国十数位使臣,如今还如此羞辱彻儿,直惹得彻儿生了一早上的气,我们劝他也没用,所以就请小姐来陪他说说话。”
落樱四下里看了一遍,那几个所谓的爹爹依旧端端坐在殿中,一个个垂头丧气,一看就是没一点儿主意的。身为爹爹却慰籍不了儿子,反而要落樱这个外人来相劝。
落樱只能低叹一声,对子彻道:“怒有什么用?”
子彻咬着牙看着落樱。
落樱推手将一个纸人放倒:“你不是说过,强敌当前,灭亡不是唯一的出路吗?”
子彻切切看着那些纸人纸马道:“我也知道仙奴是有意激怒于我,更知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可现在生死难预的是我的哥哥,我又怎能视他们的羞辱咒骂而不管?”
落樱轻笑道:“越是他们觉得燕国无人时,你就越要轻笑而对,越是他们觉得你弱时,你越就要沉心静气。”
子彻咬着牙噙着泪。
落樱点拨道:“你现应该做的,是接住子荣的重担,振服群臣,助女皇安然上朝,让整个朝野安宁,让整个燕国稳住阵脚。”
“对。”燕皇接过落樱话头道:“你越怒,他们就越喜,他们巴不得我们愤起而功,然后自乱阵脚、露出破绽,最后束手就擒。”
“对对对”几个夫侍附和的点头絮语。
落樱看也不看他们,心想男人没用真可怕。
“想来陛下已有高见。”落樱嫌那些夫侍的依附太低能,真正的侍君之道是点到为止,然后让上位者做出决定,而不是一味赞同。
燕皇笑着点头道:“把这些不祥之物先烧了,我会修书感谢仙狗的一番‘美意’。”
落樱点头道:“陛下英明,宽容他们,就抬高自己。不怒反谢,他们也就没有可趁之机。”
“可是……”子彻实难咽下这一口气。
落樱劝他道:“把你的这些能量都放在照顾玉衍身上吧,他好了,兴许子荣还有时间等到良方出现。”
子彻叹了口气,这实在是没有办法的办法。
见子彻怒气稍降,燕皇脸上才稍稍转晴。然后对堂中几个夫侍和重臣道:“明日依旧早朝,一切朝务不得耽搁!至于荣儿的事务,那就先交予彻儿。”语毕,落樱行礼回柏苑,子彻一路相送到慈宫门外。
“回去吧,我们会尽力救治子荣的。”落樱见他两眼悲切。
子彻垂目道:“我这边事情一完,我就会去看你们,还请小姐一定要为我看好哥哥,我也只能抵一阵子,燕国没他不行。”
回柏苑的路上,落樱思绪沉沉,的确,无论是长年征战在边关的子彻、一直得到儿子辅佐的燕皇,他们都不能没有子荣。
她不能让子荣就此而去。
回到沐房,玉衍又为子荣行过一次气,沉沉的睡在床前软榻上。
落樱为子荣翻身,为玉衍盖被之间,她的身影忙碌碌,不觉之间已是月升月降。
约摸天明时分,她终敌不过疲惫,靠在了床柱上歇了过去。
许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落樱睡着了,还上下求索于子荣床头间,她左思右看,梦中情境与真实无二。
“纱罗将军!”一个尖细的、熟悉的、该死的声音,自落樱身后而起。
她猛然转身,一个白莹莹、飘忽忽的身影魏然立在她面前。
“你想吓死人啊!”落樱本已焦虑得气血中虚,经这一吓,更是面色灰沉沉。
白无常眯眼笑着,扇了扇熟睡的玉衍,又走到子荣床前扇了扇,笑道:“看尽人世繁芜悲喜,到头来,谁不是一场空。”
落樱厌恶的瞪了他一眼,虽在梦境,却清楚的思虑道:“你来这里做什么?”
白无常用安魂扇掩着唇,眼含秋水的端望着子荣,笑道:“可惜了这年少青俊的肉身。”
白无常是干什么的?落樱很清楚,见他对子荣不怀好意的窃笑,立刻起身护道:“他伤虽重,但还不至于死,你且手下留情。”
白无常睨着落樱,仰头笑得开怀畅达,轻扇着扇子道:“哟,你可真是护郎心切,可我有说是来取他命的吗?”
落樱两手伸开挡着子荣,戒备的问道:“那你是来做什么的?”
“唉!”白无常放下手中扇子,无奈道:“都说送佛送到西,好人要做到底,我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