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国传到宇文侯豆归的时候,鲜卑人的另一支慕容部兴旺起来,草原遵循的是丛林法则,弱肉强食是他们的游戏规则,所以只要力量对比发生了变化,随之而来的战争总是不可避免。
这场兄弟战争的结果是侯豆归不幸做了宇文国的亡国之君,从此宇文家族丢掉了传承了十几代的大人位子,不得不向慕容家族建立的燕国称臣,当然,宇文国作为一个部落联盟式的准国家虽然消失了,作为部落武装还是有相当的实力,为了拉拢宇文部,燕国皇帝不惜贡献了一个女儿,侯豆归的儿子宇文陵做了燕国的驸马。
然而,慕容部并没有得意多久便遇到了挑战者,鲜卑人的又一支拓跋部崛起了,战争再次爆发,颇有远见的宇文陵没有选择为慕容氏到陪葬,他带领五百战士投降了拓跋部,北魏魏道武帝封他为安定侯、都牧主。
北魏从部落联盟式的准国家向真正意义上的国家过渡的时候,最大的问题就是原来相对独立的部族武装指挥权的归属,国家的一个重要标志就是军事指挥权的统一,在一个国家里除了国家武装外是不能容忍其他军事存在的。
所以,北魏道武帝开始实施一项重要的制度革新——离散部落,就是把拥有军队相对独立的部落大人们同自己的部属分离,部属成为国家的编户,从部落里的奴隶变成国家的人民,从此部落酋长们除了在朝廷继续做大官享受富贵荣华外,失去了可以跟皇族抗衡的实力。
在这场意义非凡的变革运动中,宇文陵被迫离开自己的地盘和部属迁居到武川镇,成为一名光荣的大魏边防军军官,按照兵农分离制度,宇文家族列为军籍,从此在武川镇扎下根来,成为地道的武川人,所以,当有人问宇文家族的籍贯时,他们总是回答代郡武川。
同样地,在北魏建国史上功劳卓著的贺兰部、独孤部、侯莫陈部等大小酋帅们都有了跟宇文陵同样的命运,大家来自大草原的各个角落,因为一个共同的原因,走到了一起,成为乡邻。
武川镇是大魏朝为了防备北方游牧民族柔然而设立的六座军镇之一,六镇包括:沃野镇;怀朔;武川镇;抚冥镇;柔玄镇;怀荒镇(今河北张北县境内)。
广义的六镇还包括高平、御夷、薄骨律等沿边军镇。军镇采用军事化管理,下设戍,军镇的级别为州级(正省级),戍的级别为郡级(地市级)。六镇设立时的镇民包括鲜卑人、归附拓跋鲜卑的部族豪酋、中原大族子弟。
当然,朝廷也没有亏待这些些人,他们的政治地位很高,子孙凭借军功很容易得到提升,一部分人还被选拔为皇家禁卫军,重新回到皇帝身边,如果运气好可以做到很大的职位。所以,在六镇当兵打仗就跟现在人到米国镀金一样。
这种状况到了孝文帝迁都洛阳后发生了根本性的改变,升官的工具从弓箭逐渐变成了纸笔,鲜卑贵族们学习汉人舞文弄墨,尚武的习俗受到冷落,武人们的地位每况愈下。
由于离首都远,六镇拱卫京都的职能没有了,渐渐变成了被遗忘的角落,豪族子弟们的升迁受到了严格的限制,更要命的是,朝廷甚至把六镇当做了充军发配犯人的地方。
比如怀朔镇的函使高欢就属于这类人,祖上曾做过朝廷要员,后来触犯法律被罚到怀朔当兵,家族变成了世世代代当兵的兵户,孩子一生下来就注定长大后要成为一名光荣的边防战士,并且没有朝廷的恩准一辈子不得去掉军籍。
所以,在某一天曾经的鲜卑贵族跟身边的同事一聊,才知道自己跟劳改犯干一样的活,人以群分物以类聚,怎么混成劳改犯水准了,于是自豪感一下消失了,反差太大,心里自然很郁闷。
既然升迁无望,能捞就捞点吧,镇上的大小军官们开始了对属下普通士兵、普通镇民的盘剥。柔然人还不时前来做客,六镇人既要同柔然作战又要兼顾农牧业生产,加上供养那些将军们,所以普通镇民的日子越来越艰难,大家的不满情绪越来越重,对朝廷越来越失望,由失望到怨愤,人们的情绪越来越激动,六镇慢慢变成了一个随时要爆炸的火药桶。
而此时宇文家族传到宇文陵的重孙宇文肱,经过多年的经营,宇文家已经成为武川赫赫有名的豪族,豪族称号表明家族在地方上势力大,并且以武力著称,不管是不是在政府任职都有相当的号召力和影响力,因此宇文肱也不能算作普通镇民,他在镇上具有相当的号召力和影响力。
武川的豪族还有贺兰家族、独孤家族、尉迟家族等,他们跟宇文家族一样都出自曾经在大魏史上很辉煌的部落酋帅。
作为大魏朝的代北贵族,这些豪族跟军镇上层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豪族之间通过通婚等方式结盟,构成了一个密不透风的关系网,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所以,每一个家族成员都努力地维护着家族的利益,他们的日子过得还不错,他们属于还没有对朝廷完全失望的部分。
武川镇声望最高的不是宇文肱,而是贺拔度拔。贺拔度拔祖上同拓跋皇族一样起自阴山,世代为部落大莫弗,大莫弗也是拥有部属的酋长之类的别称。
后来因为跟宇文家族同样的原因,从贺拔度拔的爷爷贺拔尔头开始定居武川,度拔袭爵龙城县男,在武川镇任军主。贺拔度拔很厉害,而更厉害的是他生的三个儿子,个个骑射功夫非凡,在武川乃至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