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长?院长怎么来了......士修,赶紧往旁边站,离远点......”
“不可能,院长不是在桃李阁吗?而且......我等只是不服周寒的投书,行得正,坐得直,有什么好害怕的!”
在听涛阁围观鼓噪的士子迅速分成两拨人,一种向后退后几步,高高挂起,表情有多么茫然就有多茫然,似乎刚是进入这是非之地。而如狄知逊这等率先站出来的人,不知是因为退无可退,还是心性坦然,将下袍一甩,当真有些傲骨寒梅的铮铮士子滋味!
“学生参见院长!”众多士子皆同时躬身拜道。
虽院长是太上皇的身份,但早在事先表明,进了这医学院之后,不管什么达官显贵,还是地里刨食的穷酸。
他们只有学生和老师两种身份。
医学院是用来教学的地方,而不是用来攀比谁的身份更为尊贵的地方。
自从太上皇这位大唐地位最高崇的君父率先做出表率后,医学院的风气顿时大好了起来,比务本坊的国子监来说更像是做学问的地方。
可不料......唐初世家门阀与寒门士子最尖锐的矛盾,终究还是被周寒获金这一小小事件而开始爆发了!
李渊若是处理不好这件事情,可想而知,自此但凡寒门士子有优秀的表现,就会被豪富子弟取笑定时舞弊而来,或是考官判断失误......
”诸位学生,某远远的就听到了你们再争辩周寒他.......”李渊看了眼周围的学生,大约有三十几名,但是远处的学生听闻此处的动静后,也开始陆续的赶来,不过片刻钟头,就簇拥了近乎上百名学生。
他顿了顿声,再次说道:“你等是在争辩某是否应该将赏赐给周寒?”
最前面的是四名面有愤慨之色的学生,纵然眼中有点怯懦的犹豫,但还是丝毫不顾忌的迎上了太上皇的目光。
狄知逊等四人丝毫不以为他们错了,尤其是狄知逊,今早他笑谈借周寒的讲义一看,只是作为他送予饭食的借口罢了。
世卿世禄之家,家中藏书汗牛充栋,从西汉传至现在的竹简也并不稀缺。他们安肯认为他们骄傲的学识被一个小小的寒门士子踩在脚底?
更何况,狄知逊很是清楚周寒虽然读书很是勤勉,但无疑见识与他差多了。
是赏是罚?
李渊感觉他正在,不,是皇家医学院正在行走在一个十字路口。向左,惩罚这些世家子弟,恐怕会让士子们认为院长偏袒寒门;而向右,撤回对周寒的奖励,那么从此医学院还有什么威信可言?
事情的矛盾根源在于世家与寒门!
“周寒......某很看好你,你写的投书虽然文采不足,却情真意切,里面的学问是切真切实的刻苦研究的,这......二十贯钱,你受之无愧!”李渊走到周寒身旁,拍了拍的肩膀,嘴角露出浅浅笑容。
周寒的投书无疑是众人中最“精彩”的,当然李渊指的不是文采,而是内容上已经渐为贴近沙砾形成玻璃的科学原理。
当然他所写的与后世成熟的科学理论来讲还很稚嫩,但这一点已经很难得了,尤其是“吾闻吴中有蚕室将病蚕投以盆中,未几有类纸之物浮于水面,晒干可用于书写,而纸张是由旧鱼网、薪柴等制成,所用自然之物不同,而得相通之纸张相同......
故吾以为,履底之沙砾能成千金之琉璃,概莫过于细微相通之物......”
周寒所提出的“细微相通之物”可是着实让李渊心中大吃一惊,这不就是元素吗?他在李渊的心中顿时升了一个档次,成了和玻耳同等的存在......
忽的,他看到了地上断裂碎成两半的狼毫,笔端处已经半秃,难怪投书里面的文字有些墨迹枯白。
李渊心底略有触动,开始仔细打量了几眼周寒,稚嫩的脸色透出几分历经沧桑的成熟,脸色有些苍白,血色不足,牙齿轻咬上唇,丝丝鲜血染在齿间。
他摇摇头,心里叹了口气,贫富之间的壁垒怎么可能轻易打破?
站在前面的狄知逊等四名士子,听到太上皇这句话,顿时就如同炸开锅一般,沸沸扬扬了起来。
这入了听涛阁的士子,哪位学习不刻苦?
寒门子弟可以练笔把笔练秃,难道他们这些豪富子弟就没有了?王羲之贵为琅琊王氏的子孙,照样练字将池塘水染黑,这才有了入木三分!
那五宗七姓历代出的名臣将相,难道都是徒有虚名?都没有寒门子用心?
这就是天大的笑话,世家子不仅有钱,而且一般来说比寒门子还要刻苦的多!
“院长此话何其不公也,我等的投书也熬了数个日夜,怎么就比不上周寒的了?难道医学院欲扶持寒门子?以至于不公于我等!”一个士子愤慨道。
自从隋文帝创立科举后,世家大族也看出了其中的隐患,但却并未在意,毕竟科举取士十之八九都是他们的子弟,寒门子弟能升上去的少之又少,只要维持这个平衡就行。
可是不在意并非代表心里就能忍受!
听涛阁里里外外人群沸议越来越厉害,若仅是周寒一人,还未能引起如此大的波澜,可现在贵为太上皇的院长卷入了这场争斗......
一只南美洲的小小蝴蝶,就能引起美国西海岸的一场风暴,何况太上皇呢?
“非是某不公,而是汝等实在不争气!”李渊皱着眉头,厉声道:“汝等将你们的投书分别打开,让诸位看......还有马先生把你怀中周寒的投书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