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僻的小院里,浑身笼罩在阴影里的人一身戾气,“昨夜的刺杀闹得满城风雨,你说怎么收场”
这个声音苍老,却中气十足。
屋子里阴暗潮湿,不时有毒蝎蜘蛛爬过,而屋子角落里,蜷缩着一个蓬头垢面的女人,一堆花花绿绿的蛇缠绕在女人身上,从她的裙子底下往上钻,又从领口袖口摆出一截花白的蛇尾,或者探出吐着蛇信子的脑袋。
女人面色青紫,眼底全是惊恐,但她仍然活着。
正是侧妃。
她哆嗦着明显不正常的青紫色唇开口“主主上饶命”
“让你潜入王府这么多年,你非但处处被一个乳臭未干的黄毛丫头压着,老夫当年交给你的事,你也是一件都没完成”阴影处是人怒喝。
“他死在战场了,怎么可能还活着王妃都为他殉葬了,他若是还有命在,怎么会眼睁睁看着那个女人为他死”侧妃整个人都哆嗦得厉害,但头脑却无比清晰。
也正因为这份清晰,在让她无比真切地感受到了那些蛇在她身上爬行的冰冷感和粘腻感,浑身的寒毛都竖了起来。
“他要是真死了”
“这女人越来越不听话了,还是继续给她下蛊吧”说话的是那名异族少女,嗓音里带着一丝慵懒,又有一丝俏皮,脸上那一寸长的擦伤还沁着血珠。
她打断了那人的话,显然是不想让侧妃知道得多。
阴影处的人看了她一眼,才继续用那苍老的声音道“大翰国来人了,司空家族对付你们南疆蛊术是有一套,这个女人也尝过百蛊噬心的滋味了,就不要再用蛊,免得露出什么马脚了。”
侧妃头如捣蒜“这么多年,我对主上都是忠心耿耿便是给奴一百个胆子,奴也不敢违背主子”
昏暗的光线里,那人缓缓从暗处走出,花白的发用碧玉簪子束得一丝不苟,鸭青色的布衣,黑面缎靴,一双鹰隼般的眼,锐利得叫人不敢直视。
这是一张正直得让人觉得会为了道义忠诚谏死金銮殿上的肱骨之臣的脸,也是一个严父形象,三朝元老,高风亮节。
坐在圈椅上的女人惬意换了个姿势,啧啧叹道“国公爷大可放一百二十个心除了我姑姑,这世上,本公主自认蛊术第二,没人敢认第一”她从圈椅上跳了下来,纠缠了一地的花花绿绿的蛇都自动为她让出一条小道。
她正是南疆王的幺女,长央。
长央走到侧妃跟前,涂着紫色豆蔻的手指轻轻挑起了侧妃的下巴“虽然有些老了,但年轻时候肯定也是个可人儿今日我的蛊君借你的身体当了一温床,倒是恢复了不少元气。我养的这些蛇,也喜欢女人的身体了,尤其是chù_nǚ”
她淡紫色的唇勾起。
像是要印证她的话一般,从侧妃衣襟里探出几个蛇头,亲昵地蹭了蹭她的手。
长央摸了摸蛇头,奖励似的道“真乖,不过都出来吧,这虽然是个chù_nǚ,可也太老了些,我们去找鲜的少女”
说到这儿她还伸出舌尖儿舔了一下唇。
被蛊君蚕食得差不多的一具躯壳这女人身体里没有多少养分了,她自然也离死不远了
身体里的蛇都爬出去了,侧妃才脱力似的瘫坐到了地上。
长央咯咯咯地笑了起来“真是不禁吓。”
一听长央的声音,侧妃又瑟缩了一下身子,那个女人,简直是魔鬼
长央单手拖起自己的下巴,像是颇为苦恼地道“那怎么处置她”
国公爷做了个手势,一直隐藏在暗处的影卫就鬼魅般的出现在侧妃身侧,一手刀砍在她颈侧,侧妃直接晕了过去。
长央饶有兴趣地看着晕过去的侧妃,缓缓道“您这是又要下一盘大棋了”
窗棂处撒下的光辉,朦胧又渺远,国公爷知道,自己已经没有多少时间去等了
那个人,也不会再给他多少时间了
长央自然很叶想到了其中的各种关键,笑着耸耸肩“早就听闻您十二年前的狠厉手段,而今,倒是见识到了呢”
什么手段,自然是六亲不认的手段了,这话里含有讽刺的意思。
国公爷威严的目光瞥她一眼“公主,我们是一条船上的人。”
长央拨弄着自己紫色豆蔻的指甲,漫不经心开口“当然,十二年前跟您一条船的是我姑姑,十二年后,是我等我斗蛊胜过了我姑姑,我就是南疆一任圣巫”
说到后一句,她眼底迸出必胜的光彩。
国公爷头“那老夫就拭目以待了”
留下这话,国公爷就出了屋子。
影卫自然也带着脸色酱紫的侧妃离开了。
长央嘴角的笑收了起来,看着国公爷离去的方向面上浮起几丝怨毒,“老东西,还真当本公主受制于你”
脸上表情扭曲的弧度有些大,扯动了被链剑划伤的伤口,她痛得嘶了一声,眼底是怨毒“镇北王郡主,君兮”
一条小花蛇亲昵地爬上了她的肩,蛇头蹭着她的脸,女子一把抓起小花蛇砸了出去,“不知死活的东西,刚从那女人身体里出来,就敢往本公主身上爬”
身后传来脚步声,紫衣,赤足,脚踝上还带着银质锁链,不像是禁锢,而像是一种装饰,服饰上的图纹与长央衣服上的花鸟纹相似。
男子在长央身后跪下,“公主,该上药了。”
尾音魅惑得像是一把钩子,勾得人心痒痒。
长央走圈椅处坐下。
男子也不惧那一地缠绕着的蛇,就这样跪在地上挪到了长央跟前,拨了拨手里碧玉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