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村长和族里长辈慌慌忙忙赶了来,一见这场面,也是大喊晦气。也是又气又怒。最气的,不是李家来抢人了。而是李老两口昏了头,居然找了别的村的人。
这村和村之间,那就是不同的自家人和别家人。这找了别的村的人,那叫什么个事儿啊!再说了,他李家以为,就他们家在隔壁村有人?也不想想,那莲姐儿,当初她娘是卖了多少个闺女儿。
这周围村子,几乎全有莲姐儿亲姐。现在好了,一听莲姐儿因为是个养媳,出了这档子事儿,那那些个买了养媳的人家,还不得心惊胆战,生怕自个儿也像李瘸子被打得半死喽。要么就怕自个媳妇被抢去喽。
这一不小心惹了众怒,他们村还不得被人戳脊梁骨,被针对着?
越想越气,越想越荒唐。老村长脸阴沉得吓人,连忙踹了一下身旁小子的屁股,骂道:“愣着干什么呀!还不去拉着!”
“啊?”有些傻愣愣的小子,反应了过来,连忙也冲进去拉人。
这村长带了一帮子人,算是把局面控制住了。
李老头李老太瞧着眼前景象,谁都帮着他们莫家,自己几个侄儿亲戚的,都被制住了,那是当即瘫软在地上就哭嚎。说老天爷黑瞎了心,不分青红皂白,分布不清好人坏人。天打雷劈的黑心玩意儿,是要遭报应的。
这李老头李老太婆,都年纪大了,头发花白。如今这样瘫在地上哭嚎,那几个拉着的年轻人也不敢上手了。你望望我我望望你,不知道怎么办。都是乡里乡亲的,耕一块地,喝一口井的水。现在出了这样的事,谁也不占理谁也说不清。
场面一下静下来了,老村长瞧着,同样也是一把老骨头半截身子埋到土里的人了,看李老头李老太婆哭成那样,沉了半天的脸,也有心缓和缓和,那李瘸子不是还没死吗?叫丰老头好好看看。实在不行,他们村一起出银子,把李瘸子送镇上治病。
把烟管子抽出来,深吸了一口,老村长满脸褶子挤在一起,想等着李老头李老太婆静下来了,大家好好商量。至于那几个外村人,那是赶紧得请出村去。无论如何,他们村的事,轮不到外人插手。
这场闹剧,足足闹到了傍晚。天灰暗暗的,寒气凛冽。裹紧了身上的大棉袄子,这说话哈气,出来的都是寒气。李老婆子李老头年纪大,身子骨禁不起。被村里人送回家后,老村长搬了个板凳,坐在李瘸子床前。
只慢慢道,让他好好养身子,看病花的钱,由村里出。又聊着聊着,聊到了这个村是怎么形成的,那是以前兵乱,一群不认识逃难的流民组成的。这一住,就住了祖祖辈辈几辈子。那都是一家人。现在何必为了一个喜春,闹那么多事。
媳妇儿,以后会有的。大不了,等李瘸子身子骨大好了,在官府指婚名额落下时,由他这个村长出面,请官府赐一个媳妇儿。这媳妇儿有了,还愁没有后吗?
当晚,昏暗油灯燃着。冷硬薄被上躺着的干瘦李瘸子和在一旁抹眼泪的李家老两口,终于感觉到了自己还是这个村儿的人。心一下软乎,稀里哗啦的。只是还忍不住多嘴,那天,莫家二小子,为什么不在祠堂为他们李家说话。不然,可不就没这些事儿了吗?
那丰老头,也听着村长的话,紧好的药材用。只是浑浊老眼里划过一丝不忍。但又说不出口。这李瘸子,怕治不好了。但这话,现在不能说。既是说不出口,也是不能说。好好一条人命,没了,多残忍。但,现在要是说了。那刚刚心里有一丝希望的李家老两口,哪里撑得过去。刚刚才平静的事儿,恐怕又要闹出来了。
他也是这个村的人,也得为这个村着想。村长能想到的,他读过点书,认得几个字的老头子,也能想到。
而另一边,莫家。
东屋里,陈氏坐在床沿,两眼通红抹眼泪,望着在床上躺着发烧的虎子,那是心就像被人活生生剜了一块肉似的。哭着哭着,一向温柔的眼睛也划过狠色,咬着牙道:“欺负我们家没人是不是,明儿我就回娘家,把我那些个弟弟都叫来。去把他们李家的屋子都掀了。虎子要是有什么好歹,我就一头撞死在他们李家墙上!”
“说什么胡话!”莫铁根呵斥道,粗狂的脸也阴沉着坐在方凳上。两条粗粗的眉毛拧在一起,就没舒开来过。今天和那群人撕扯在一起,壮实的身体有好几处扯了口子,点点血迹,好几处青了紫了。全是伤。
今天虎子真的被吓到了,鬼哭狼嚎,晚上就发起了高烧。迷迷糊糊躺在床上。小小的人儿,浑身火烧似的。
而莫老太,也不心啊肉啊地抱着虎子哭了,就是阴沉着脸坐在一旁。那一身深蓝细布厚袄子,厚实得很,却愈发显得莫老太瘦小、干瘪、犀利、难缠、刻薄。
当莲姐儿端着药进了东屋,瞧着这一屋子阴沉气息,就知道,全家都在等,等莫璟珏拿主意。只要他那个主心骨,说一句话,全家都要找那李家拼命了。
那是不要命的死磕了。
把药端上前,陈氏要接过,莲姐儿只道:“嫂子,我来吧。”
陈氏的眼睛,红肿得迷糊,伤心得头都发晕。瞧了瞧莲姐儿,她有心想自己喂儿子,但也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