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把我拽起来,快!”我的额头上布满细密的汗珠,心理承受着巨大的压力,抖着声音对赶过来的科勒说道,“不能让自己人看到我受伤了,攻城战已经到了千钧一发的时刻,必须顶上去!”
科勒敬佩地看着眼前的这个子爵大人,好像今天第一次认识我一样,这个人身上有太多他看得懂又看不懂的东西,不过那股子不服输的劲头却很是与众不同,也正是这种精神让他心甘情愿地成为子爵大人的手下,毫不吝啬地奉献自己的忠诚:“大人您放心吧,我和公牛会保护您!”说着,科勒和公牛一左一右的把我架起来,让所有人都能看到我没事,城头上的敌人更加气急败坏的射击我们,一些士兵自发地举着盾牌护住我,甚至将自己的生死置之度外,一个人倒下去,很快又有第二个人义无反顾补上来,我的眼睛不由得湿润了……
士兵们争先恐后的顺着梯子往上攀爬,城门前的人抱着巨大的撞城锥冲击着城堡紧闭的大门,越来越多的敌人扑到城墙上,对准下面的士兵丢着能找到的任何东西,不分骑士还是普通农兵,全都尽其所能的顽抗着。一个士兵刚站住脚,就被几个人抱着从城头滚下去,手中的武器打掉了就用手抓用牙咬,所有人在这个瞬间似乎都变成嗜血的洪荒怪兽,充血的脑袋里只想着把对方扑倒、撕烂、咬碎!然后再寻找下一个目标,杀死他或者被杀死。墙垛上涂着厚厚的一层血浆,黏滑的甚至连梯子也架不住,碎肉和断肢到处都是,一些人承受不住心里的压力崩溃了,捂着脑袋尖叫着四散奔逃。在这个时刻,不管你来自何方是何种族,你的天空是红色的,你的大地是红色的,你的双手也是红色的,渺小无助的生命淹没在红色的世界里,兴致勃勃地来赴这场华丽的杀戮宴会。上帝似乎也不愿意看到如此惨烈的厮杀,扯过天边的云朵遮住了眼睛,天地间慢慢地暗下来,战场变成真正的修罗地狱,双方士兵绞杀在一起,不分彼此地抱紧,撕扯,然后共同灭亡。
“大人您快看,我们的旗帜插上去了,城墙被攻占了!”剧烈的疼痛和内出血弄得我昏昏欲睡,眼眶里的世界天旋地转逐渐变黑,上下眼皮黏在一起分不开,公牛忽然指着一面看不出颜色的战旗冲我嚷嚷,把我从险些坠入的黑暗中拽回现实,一切的感官忽然间又回来了。
“真的是我们的战旗,城门也被撞破了!”科勒拨开身边横冲直撞的士兵,好让我能看得更清楚。果然,刚刚还似乎固若金汤的城门现在就像被顽皮的孩子从中撕开的笔记本,破破烂烂地歪在地上,我们的士兵端着武器蜂拥而入,在门后的空地上和敌人的骑士撞在一起,山坡下看到城破的部队全面压上,敌人被杀的越来越少,慢慢收缩回塔楼前面的镇中广场依托工事防守。看着这一切我感觉自己的头好沉好沉,灌了铅一样让人没办法拖住它,我慌乱地抓住科勒的肩膀,他关切的脸刹那变得模糊扭曲,随即我便什么都不知道了。
干涩,痛苦,血腥味……这几个词不断地在我的脑海里闪现,然后是体育课上偷窥到班花的海绵宝宝内裤,哇,好圆好圆啊——等等!海绵宝宝?我猛地睁开眼睛,头顶是一片粗糙的皮革,我挣扎着想要坐起来,却发现自己被压断的腿根本动不了,勉强扭动酸涩的脖子,科勒坐在离我不远的地方打着瞌睡,公牛掀开门帘出去了,冷风从缝隙里灌进来,让我打了一个冷战,昏昏沉沉的神智瞬间清醒。
我还活着,这是那个瞬间真实的想法,身体其他部位慢慢传递过来的触感证实了自己的感觉,没死掉也没穿越,真好!
“科勒……”我费了好大得劲才从嗓子眼里哼出这么点的小声音,不过还是被假寐的科勒灵敏的耳朵捕捉到了,他一个激灵站起来望着我,这个硬汉头一次在我面前红了眼睛:“大人您终于醒过来了,感谢上帝!”
“要是靠他我早就死翘翘了,要感谢海绵宝宝……”我在这种时候还不忘开玩笑,流氓本色啊。
“大人您说什么?”
“没什么,给我拿个内裤……哦不,是拿点水,我渴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