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文喋喋不休的牛皮陪着我们绕过宽阔的图恩湖和与之毗邻的布里恩茨湖,终于在哈斯里河谷的雪峰之下打住。哈斯里河谷因何得名至今已不得而知,流经谷地的两条河没一个叫“哈斯里”,大家促狭的怂恿欧文再抖落点有关的秘辛,可这回连爱吹牛的骑士都无话可说,“没了,真没了。”他摊开双手一筹莫展的说道,“除了全知全能的上帝,凡人的见识都是有限的……”
这条嶙峋岩石居多的灰色山谷植被稀少,多以低矮的高山灌木为主,从某些角度看,像极了纪录片里荒凉广袤的可可西里。不时有几只受到惊吓的岩羊在树影间一闪而过,惹得连日来清汤寡水果腹的战士们纷纷注目,若不是自控力强点的老兵压着,难保众人一哄而散漫山遍野的去追猎。
“您确定有人会把修道院建在这鸟不拉屎的荒山上?”欧文手搭凉棚瞅了瞅似乎永无尽头直达穹顶的山峰,垂头丧气的问道。
我勒住马,指挥几个士兵清理干净狼藉的灌木,露出杂草掩映的一尊石像,因为年代久远,石像的刻纹几乎模糊不清,但他手指的方向却不会有错,“上帝总在冥冥之中给迷途的羔羊以指点,能否感知圣启,不在智力高下或者身份贵贱,无非需要心怀虔诚开动脑筋而已。”我开玩笑的敲敲脑门,挖苦着懊恼不已的欧文。
“大人您啊,到啥时候都有话说,得!我不跟您犟,赶路要紧。”他装作不耐烦的样子当先打马开路,惹得大家又是哈哈大笑。
通往修道院的山路平时没什么人来,教士们也很少下山,所以处于接近荒废的状态,若不是仔细找寻藏在草丛中的指引石像,外人十有八九会迷路。我骑在马背上弯腰避开低垂的树枝,庆幸自己曾拜访过修道院的执掌神父,多少了解些寻路的办法,否则肯定两眼一抹黑,白白浪费工夫。
队伍一边寻找一边开路,速度自然快不起来,幸亏这山上的森林不茂盛,替我们省了不少力气,当筋疲力尽的众人终于顺着盘山路爬上峭壁的顶峰,被一道遥不见底的深渊拦住了去路。
“不会吧,没路了?”欧文累得满头大汗,可相比疲惫,他脸上写的更多的是苦尽非甘来的急躁和绝望,“这怎么回事?”
“别急,我们到了。”我安慰着暴走的骑士,轻轻一跃翻身下马,深渊峡谷涌上的清风将身披的大氅鼓起,仿佛在欢迎远道而来的客人。对面孤峰与我们所处山峰的景色有着天壤之别,耐寒的云杉整齐的覆满整个山头,好像有人刻意的排列过,体现出一种严谨的逻辑美,令人耳目一新。
“到了,路在哪?”欧文急火火的追问。
我走到悬崖边,目不转睛的搜寻着云杉林,“那边,看到了吗?这片云杉林里的最高的那棵大树。”欧文凑过来,眯起眼睛瞄了瞄,疑惑的摇摇头,“那不是杉树,是修道院的尖顶。蒙提巴斯修道院(ibus),我们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