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头台上,刽子手拎起犯人剐得可见白骨的胳膊给众人展示,观众们有的惊声尖叫、有的掩面哭泣、还有的吓得昏死过去,一群生物为看到同类被肢解而雀跃麻木,他们和圈养的羔羊毫无区别。
“真是,渺小又可悲的生命啊……”我学着先贤悲天悯人的唏嘘嗟叹,插在腰间的手掌碰到刀柄,瞬间无话可说。
原路返回,走廊里依旧人迹寥寥,我敲开房间的门,丝毫不惊讶理查公爵的出现,“看热闹去了?”他眼皮不抬的问道。
我冲躺在床上的罗洛点头示意,后者报以“我还好”的微笑,“把个庄严神圣的习俗变成人尽可观的马戏,你算够有一手的。”见桌上摆着余温尚存的肉汤,我才觉得肚子叫唤得厉害。
“不弄得动静大点,能引得他们注意吗?”理查捋了捋下巴上有段时间没修理的胡须,整齐的金须脏成颜色暗淡的毛刷,“支走我那么多金币,怎么样,找到你说的‘重要的人’了?”
我咂么嘴品着厨师精心烹制的肉汤,敏感尝出鹿肉的厚重膻味,似乎还加了点价值连城的胡椒,“和热那亚的财富比,这点小钱你会心疼?瞧瞧,肉汤里放了不少东方香料呢,啧啧……”来中世纪这么久,我依然对糟糕的各种食物吐槽无力,调味品无非糖、盐、蜂蜜、大蒜、牛奶、香叶几样,没酱油、没陈醋,香辛料又价值连城,吃的东西怎么做都大同小异一个味,“放心,他是个重要的线索人物,明天出发时,对方会在城镇广场的温泉那等着,另外,他是个不是乞丐的乞丐。”
“不是乞丐的乞丐,那是什么?”理查很反感我讳莫如深的打暗语,紧追不舍的穷究到底。
“三言两语讲不清楚,总之明天你就明白了,他带你们抄小路去米兰。”我握着木勺在肉汤里搅了搅,好让沉底的碎肉飘上来,“在海上出事以后,很长一段路都是我俩一起,如果敌人想找我,十有八九可能从他身上下手。”
“既是捕兽的诱饵,便悉听调遣吧。”理查满不在乎的说着,战争于他来说,是刻进骨子里的基因,敌人的数量多少无关紧要,“明天是例行巡防的日子,我安排雷耶克领队,他手下会有名士兵生病去不了,你将作为新人补位。”他蹙着眉从头到脚的打量我,“记住,要少说话,因为你的口音相当可疑,还有,跟紧雷耶克,这一路他熟得很,找到机会就顺理成章的让你消失。”
“你们多加小心。”理查刚要露出不屑的神情,我的视线转向受伤在床的罗洛,“这么丢下你……”
“调开敌人的注意力才是关键,大人,请不必自责。”罗洛爽朗微笑,“您说的那个词叫什么来着……‘金色的蝉蜕掉硬壳骗走捕食的飞鸟’,呀,想想这画面就激动,太贴切了也!”
事实上,我解释“金蝉脱壳”的故事时差不多嘴里的吐沫都说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