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呼……”我大口喘着粗气,身子伏得几乎钻进地里,耳朵敏锐的捕捉周围的动静,是的,我跑得像条丧家犬,好在速度比较快,提前逃出追赶者的视野,找个凹进去的石坑暂且藏身,“俗话说,落难的凤凰不如鸡,可鸡至少还有对翅膀,对付小虫小咬什么的绰绰有余,再看看自己,哎……”这样颓然的想着,我索性仰面朝天,任凭毒辣的阳光直刺肌肤,体会那种痛苦的快感。
朦胧中头顶的光芒隐去,取而代之的是一团黑影,是我恍惚了吗?还是被抓到了?黑影越来越大,逐渐现出一张皮肤粗糙的人脸,“你们打死我吧,反正我没力气也不想活了……这么活着真没意思!”我摆出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表情,对着那张脸叫嚣着,“快点快点,给个痛快!”
“朋友,我们初次见面,何以如此呢?”脸消失了,阳光重新铺满眼眶,这声音中气十足,却透着精明。
我强迫自己集中精神,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观察着同自己讲话的人——他戴着一顶典型犹太人的毡帽,形制略有不同,鬓角垂下两绺头发,这也是犹太人的习俗,胡须经过简单的修剪,根根纤毫毕现,看起来十分干净整洁;双眼明亮,不怒自威,鼻梁挺直且棱角分明,皮肤是那种久经风霜的粗糙,倒衬托出不同凡响的气质;一件清素但考究的黄色长袍,既沉稳又不失庄重,让他整个人显得文质彬彬,胜过大多数领主城堡里自称满腹经纶的学者和抄写员,如果换个情境,让我俩在古代中国的街头相遇,我会毫不犹豫的将他当成脱俗绝伦的大儒。
“对不起,请问您是……”陷入臆想的我差点迷迷糊糊地弯腰作揖,来个不伦不类的中国式拱手礼。
犹太人得体的微微欠身,更彰显其良好的修养,简直风度翩翩,“我是来自科尔多瓦的商人,哈里发陛下忠实的仆人,巴鲁赫.柯昂—艾恩。”他笑着说,“如您所见,我是个犹太人。”
我尴尬的笑笑,各国普遍歧视犹太人,敏感的贵族甚至视和犹太人共同呼吸为耻,可没什么经营头脑的领主尤其是大贵族又离不开这些他们鄙视的下等人,因为后者向来以善于经商著称,他们千疮百孔的财政需要“圣子背叛者”的帮助和补贴,友善点的自降身段招揽犹太商人来自己的领地做生意从中抽取高额税金牟利,卑鄙点的干脆把后者当成“会走路的金币”,直接杀了抢光完事,并不把杀*犹太人看做什么罪恶,所以上点规模的犹太商队都会花重金聘请武装随从保护——当然,这种“保护”很不靠谱,一来给了虎视眈眈的领主们借机“解除武装”的口实,二来随从们也不是啥好鸟,往往拿了钱不办事,甚至监守自盗抢了雇主。
“科尔多瓦?”我挠挠后脑勺,怎么也想不起这陌生的地名所在何方,“……那真是个遥远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