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马人叫‘扯断一根绳结比解开它用的时间更短’……”巴贝里尼耸耸肩,城门处的战斗接近尾声,战士们走在尸体间仔细搜寻一息尚存的人,然后准确的切开呻吟者的喉咙,让他们不至于继续痛苦。
各司其职的两队人马分别消失在不同的巷口,走上路的人动手早些,左近眨眼便传来鸡飞狗跳人惊马嘶的喧哗,橘色的火焰瞬间吞噬目之所及大片的房舍,欢呼的精灵快活的跳来跳去,穿梭于房檐庭院手拉起手,交织成再难扑灭的滔天烈焰,这火光裹挟着腾然上升的热气流照亮半边漆黑的凌晨,昭然宣告奈梅亨人的到来。
波尔泰赛门那边的声音如同拍岸的潮水,一波甚过一波扑荡着城墙,现在已经听得真切,此起彼伏的全是奈梅亨军队冲锋的呐喊。另一副刀叉开动了,肢解着蛋糕漂亮的奶油花边,我想象彼处炙烈的厮杀场面,脑海中浮现几副刀叉挥舞下正被大卸八块的糕点。罗马是我的了,就像巴贝里尼当时许诺的那样。
黎明突兀降临,快到上一秒天际仍辨不清地平线的分界,下一秒就透亮着熹微晨光;但太阳没有升起,它忙着蒸腾自己的热量提前彩排,将地平线依次染成惹人喜爱的红色。大火顺着河沿一溜燃烧,几乎把右岸富人区鳞次栉比的豪宅夷为平地;久久未散的硝烟伴着火星间或亮起,点缀着兵荒马乱的年代。
卢卡宽厚的脊背挡在我前面,他笨拙的移开一路上的障碍,却无意间使自己成为最碍眼的物事。他胳膊挂了彩,脸上涂着不知道谁的污血,残损的锁甲像一张斜搭在身上的破渔网,他的身材实在太魁梧了,想找件称心如意的铠甲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所以即使锁甲破成那个样子,他也不愿意将其脱掉。有总比没有强,更何况对出身山沟穷小子的卢卡来说,拥有一套属于自己的铠甲绝对算得上人生幸事。
“罗马太大了,我们还没办法彻底控制,偶尔有些零星的抵抗。”一名贵族骑士亦步亦趋的跟着我,他干净的行头同卢卡形成截然对比,至少说明这只爱惜羽毛的漂亮公鸡没有参与昨夜的战斗,“但您请放心,公爵大人,我保证只是微不足道的挣扎,正午之前就可以处理完毕……”
“骑士。”我的眼神直接掠过他受宠若惊的表情,望着不远处收殓尸体的战士们,“我关心的不是这个,更感兴趣昨天晚上你都做了些什么……”瞳孔缩小,没错,你在犹豫,脑细胞以光速编织一个完美的借口,“嘘!”我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我当然了解你要辩解的说辞,下次见你希望盔甲上沾染令人兴奋的猩红血迹,无论是你自己的还是哪个倒霉蛋的,‘骑士生而为战’,嗯?”
他尴尬的吞了口吐沫:“也许我能把不合作的罗马贵族剔除,搬空他们的积蓄、腾出他们诺大的宅院,用醉人的葡萄酒和饕餮盛宴来犒赏我们的战士;如果他们想找点乐子,城中的妓院自然乐得帮忙。”
“那就赶紧去做,骑士。”你们这种人嘴皮子永远比手指头动得快,“不过要等到圣天使堡插上奈梅亨的旗帜之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