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气蓬勃的红日和催人奋进的号角不仅振奋了奈梅亨军队的士气,也同样提醒着罗马的守城者战争即将来临。城墙上攒动的人头和高声低喝的喊叫笼罩在一片压抑沉闷的气氛中,敌人不断往城头搬运守具和箭支,架起烧煮沥青的大锅,磨砺蝎子弩的铁箭,代表罗马的狼头战旗迎风招展,似乎在向奈梅亨的飞龙发起挑战。
我在阵前下马,比尔斯迅速牵马跑开,士兵们仍旧欢呼不止,等候多时的几个贵族骑士围过来,我们一起走到开阔的台地上,从这里能清晰的俯瞰整个战场的形势。罗马啊,罗马,这是我第几次被你拒之门外了?你那么不欢迎我,却总流露出回眸百媚的缱绻fēng_liú,但凡肾上腺素分泌正常的成年男子都希望能一亲芳泽,成为你唯一的男人。多少人曾爱慕你如花般的绝美容颜,又有多少人流连你丰满温柔的身段,他们来了又走,走了又来,前赴后继的拜倒在你的石榴裙下,奉上自己终尽一生的精力,只为换得你的倾心一顾,他们实在太傻了不是吗?这世上唯有我真心懂你,万城之城的罗马,你是攀附在权力王座上的国之芳华,汲取着人们对权力的渴望来永葆青春,数不清的强者和他们建立的帝国在你面前无非昙花一现般短暂,任何妄图占有你的努力都是飞儿扑火的壮美悲剧,你地老天荒海誓山盟的伴侣是失败者的骨血、是胜利者的意气、是永恒的权力!
一番感慨搞得我双眼云山雾罩,罗马逐渐在视线中模糊起来,可惜现在不是动感情的时刻,在没流淌鲜血之前怎能流泪呢?我趁众人不注意偷偷抹了抹眼角,深吸口气让自己的情绪稳定下来。
“可以开始了。”我冲一边静候的奥登点点头。
奥登领命离开,他矫健的跨上战马,精心擦拭的锁甲佩环相鸣,要不是细细的老鼠胡须抢镜,小伙绝对英俊非常。“巴塞尔人,前进!”奥登抽出长剑直指前方,随着他的命令,排成散兵的巴塞尔人扛着简陋的盾牌和长度惊人的长矛缓缓启动,和着他们特有的冲锋号子走向城门外的空地。
不知从哪传来的轰鸣由远及近,空气像是被撕裂似的发出凄厉的尖叫,同山民赶羊的口哨声有些神似,不少士兵还好奇的抬头张望,寻找着怪声的来源;久经沙场的骑士却都已吓得目如死灰,纷纷举起盾牌护住身体,要不是奈梅亨一向军纪严明,现在早该有人顶不住落荒而逃了。
“投石机!”一名骑士终于歇斯底里的喊道,“投石机!”他的尾音几近破声,可见那玩意曾给他留下多么痛苦的回忆,恍然大悟的人们这才如梦方醒,但提醒已经来不及了。几块逐渐清晰的巨石出现在所有人的视野里,它高速的旋转下落,一头栽进陷入慌乱的巴塞尔军阵。
如何形容我亲眼目睹的惨象呢?死亡在距我这么近的地方绽出罪恶的血红花朵,碎肉飞溅、残肢漫天,巨石跳跃着从地上弹起,继续碾压着毫无抵抗能力的人类;它崩裂的碎片高速切进一个个鲜活的ròu_tǐ,好像锋利的切割器,三下五除二就把刚刚还惊悚惨叫的生命变成一堆尚在颤抖的碎肉!
“哦,上帝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