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厚葬了吧,按照维京人的传统。”我拾起雅罗斯拉夫的战斧放到他手中,迎着后者疑惑的目光,“除了你还有谁更合适吗?他们都是不屈不挠的英雄,与我只是立场不同。可悲的是做了旧时代的陪葬品。”
柳蒂奇首领眯着眼睛接过自己的武器。款款的舒了口气,眉毛不易察觉的挑了挑,低声喃喃自语:“新时代的降临真的要伴随着杀戮吗……”
我没有回答他,也不知道答案,更没有时间为失败者唏嘘哀叹,丹麦是奈梅亨崛起的第二个猎物,既然已经吞进腹中,自然再不会因为对猎物奋勇搏斗的佩服和要吃掉它的愧疚而放弃捕食,弱肉强食的丛林法则容不得执行者去品头论足,唯有聚精会神。迎接未知的挑战。
教皇的特使是新任亚琛大主教亚历山德罗的心腹米凯兰杰洛神父,西尔维斯特二世霓下入主梵蒂冈后便立刻任命跟随自己多年的意大利籍神父亚历山德罗为亚琛大主教,贵族们都将这一做法视为教廷对帝国的继续臣服,多年来亚琛大主教都由教皇亲命的意大利人担任,语言不通、习俗不同、有没有盘根错节的本地关系,大主教只是摆在教堂里供人膜拜的傀儡,表示梵蒂冈无意插足帝国政治的姿态,亚历山德罗大主教深居简出的生活更是证明了这点,据说大主教唯一抛头露面的行为就是每月去广场上施舍穷人,以宣示天主普度众生的仁慈。
但没人知道一副彬彬有礼面具下大主教的真实嘴脸,他是某位意大利贵族的私生子,有着对数字天生的敏感,在法兰西的伯雷尔伯爵访问罗马的时候被家人托付给当时还叫做热贝尔神父的教皇霓下,师从其学习多年并相依为命的熬过科隆暴乱和困于兰斯十三年孤苦无着的艰难生活,看似苦海无边的人生随着热贝尔神父最终继位教皇而平步青云,亚历山德罗大主教如火箭蹿升般获得一个个头衔,成为教廷派驻帝国的最高宗教代表。他不仅仅是教皇的心腹,也是霓下同奈梅亨之间的联络官,负责情报的传递和解送我付给教廷的年金,必要时利用自己的特殊身份帮助奈梅亨化险为夷,可以依据情况的紧急程度做出预判而先斩后奏,毫不夸张的说,他是我的秘密武器。
米凯兰杰洛神父长着一张欠揍的鞋拔子脸,下巴尖得像个假人,举手投足间拿捏着恰到好处的姿态,他带来了我最需要的东西——一份盖有教皇印玺猎杀异端的敕令(别问我为什么主教那里有教皇的印玺,还记得之前的空头支票么?),这无疑为奈梅亨的军事行动给出合法的佐证,解开了士兵们心中的疑惑,也让那些观望着传播流言蜚语的贵族们闭上了嘴,至于奈梅亨是赤裸裸的吞并还是道貌岸然的讨伐,没人关心遮羞布下的真实面目,在这个时代,说得过去即为事实。
斯文国王战败身死的消息很快造成连锁反应,在接下来的时间里,各种情报源源不断的汇总到我的桌上:瑞典人在惊讶夙敌败亡之余马上缓过神来,联合从莱斯岛回师的安农德王子以及草包挪威国王奥拉夫,通过几场艰苦的战役终于消灭了丹麦军队;力量真空的莱斯岛迅速被“剑鱼”埃布里占领,他为自己的“海盗王国”找到了新的“首都”,也基本控制了卡特加特海峡;奥尔堡和奥胡斯的两位丹麦贵族分别自立为王,但很快在兵临城下的奈梅亨军队面前缴械投降,自此整个日德兰半岛归入奈梅亨公爵治下,同我在维尔拉岑的领地连成一片,尤姆斯的商站被废弃,弱化成北海——波罗的海贸易的中转港,诺伊施塔特的商业地位愈发巩固和凸显;控制菲英岛的欧登赛伯爵和西兰岛上最有话语权的克伦堡伯爵尚在观望,但即便他们联合起来也很难对抗奈梅亨的铮铮铁蹄,归顺只是时间问题;唯有在英格兰的丹麦人命运难测,失去依靠的定居者人人皆成惊弓之鸟,有传言撒克逊国王埃塞尔雷德二世准备屠杀这群可怜的人,拒绝继续缴纳耻辱的丹麦金,自诩“维京继承人”的北方两国挟大胜之威当然恼羞成怒,战争的阴霾重新笼罩不列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