钻了这个空子的“剑鱼”自然乐得坐享其成,招呼自己的手下四出放火抢的不亦乐乎,基本上绝迹了海峡两岸的贸易,就连正宗的丹麦人出海都得看他的面子,此刻这个传说中三头六臂,混有海怪血统的海盗王正蜷在一张凳子上,对着满桌美食上下其手,吃相狼藉不堪。“我怀疑你是有多久没吃东西了,堂堂海盗王竟然连饭都吃不饱,说出去岂不折了你的威风?”我用手支住下巴,歪着脑袋开玩笑。
“您是饱汉子不知饿汉子饥,大人。”“剑鱼”往嘴里塞着烘焙精致的羊肉,噎得干瞪眼,急忙拿起面前的酒杯拼命灌着,半天才缓过神来继续说,“海上飘飘泊泊的,吃鱼吃得我都快长鳞片了,哪有您城堡里住的舒服。”
我笑笑,靠回舒适的椅背对他说:“怎么来之前也不打个招呼,我好再吩咐厨房准备几道可口的饭菜,这趟波兰之行你们做的很不错,保证了偷袭的突然性,总算没辜负我的殷切期望。”
“能为大人您效劳是我‘剑鱼’的荣幸。”埃布里听我说完,放下手中的食物,一本正经的回答,“跟了公爵大人您之后我才明白,自己以前都是小打小闹,躲在丹麦人后面捡些残羹冷炙,实在太憋屈了……”
“既然已经吃饱喝足,咱们就聊聊正事吧。”这张专门制作的靠背椅是我的最爱,椅背宽厚而高大,正好可以把整个人埋在阴影里,造成一种上位者的压迫感,是故弄玄虚的不二利器。
“剑鱼”抹抹嘴角上的食物残渣,把含在喉咙里的最后一口东西咽下去,掰着指头认真的汇报:“我的小伙子们干活毫不拖沓,从法兰西到丹麦的的海岸,所有出海的船舶无一漏网,全被我们抢光凿沉了,两岸贸易绝迹,尤其是弗兰德的港口,几乎成了荒无人烟的废港,就连打渔的小船都不敢离开岸边太远,据说博杜安伯爵非常震怒,悬赏我的项上人头,扬言誓要将我碎尸万段。”
我哼了一下,轻描淡写的说:“我的老丈人就是这么个暴脾气,满脸的络腮胡子都不能掩盖骨子里透出的急躁,但也不能大意,让弗兰德抓住你我交往小辫子,到时候我可没办法保住你的狗命。”
“明白。”“剑鱼”久在江湖里混迹,自然了解其中的玄机,也省了我费劲细细嘱咐的麻烦,“马上要入冬,夏季的风信结束了,很快风向就会变为从英格兰海岸刮过来的西风,正是当年维京人驾船从不列颠的基地出发洗劫法兰西海岸的时候,我的人全部撤回港口,暂时不会出海,谅他大胡子伯爵把海掀个底朝天也找不到我。”
“停一停也好,省得树大招风。”我点点头,算是同意了他的建议,“不知道那个丹麦的‘八字胡王’同挪威人的战争会持续多久,我倒是希望他们能一直狗咬狗的打下去,要是丹麦人团结起来,北方的问题便会成为心头之患。”
“我就是个丹麦人,出生在西丹岛的领主城寨。”“剑鱼”凝视着侍女端上来的烛台,像是回忆起了什么不堪回首的往事,“从小在那里长大,我太了解他们的行事作风了,挪威人固执而不团结,狭长的国土被许多互不服气的领主所统治,奥拉夫·特里格维逊只是一个公推出来的头目,没什么实际权力,看似强大的联盟实则一盘散沙,斯文是个聪明人,战争不会太持久,很快便能分出胜负。但我不明白公爵大人您为什么突然关注北方人的战争,难道准备征服丹麦的海盗?”“剑鱼”一边疑惑的追问,一边抱着膀子倒在椅背里,蜡烛的微光找不清他的表情。
“你还不知道吧,皇帝陛下为了奖励奈梅亨在波兰的‘功劳’,把比伦马尔科的皇室属地赐予我,那里贫瘠的海岸直面波罗的的滚滚波涛和遍布易北河两岸蚂蚁一样密集的斯拉夫部落,更别提站在他们背后磨刀霍霍等着复仇的波兰人,亨利皇帝用心险恶企图借刀杀人,而我却必须接下这个棘手的命令。要在这种四战之地站稳脚跟,定要远交近攻长袖善舞,我不想树敌太多,寻思至少先拉过一个盟友,波兰人定然不可能变成朋友,斯拉夫人又是难以接触的蛮族,所以‘八字胡王’便是唯一的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