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人吱声的会议就像没有人捧场的表演,站在舞台中央的主角没了继续下去的激情,意兴阑珊的坐下来,加入到泥胎塑像们的队伍中,场面上一时间尴尬极了,甚至能清晰地听见某些人紧张的吸吮杯子里的酒浆,发出吸溜吸溜的声音。我伸出舌头微微舔了舔干涩的嘴唇,偷眼望望闷声玩着酒杯的亨利皇帝,又用眼角的余光瞥瞥他身边放空自己的几位大公爵,心里骂了句混蛋,继续装哑巴。
皇帝陛下往肚子里灌了好几杯葡萄酒,终于撑不住打了个饱嗝,在连根针掉在地上都能听见回声的安静营帐里显得分外刺耳,即使不抬头我都能感觉不少人的目光全集中到他身上,陛下本人煞有介事的清清嗓子,装作没事的模样,“要开始了么?”我轻轻勾了勾嘴角,自言自语道。
“……我刚才说到哪里了?”亨利皇帝把酒杯推开,那玩意害得他出了糗,尤其是在此刻这么个重要的当口,在场的谁都不敢接话,生怕引火上身,但越是这样越让陛下下不来台,“秋收后发动攻势?没错,就是秋收后,今年新历国丧,战争又旷日持久,想必诸位的领国收成都受到了一定的影响,所以当务之急是赶紧完成今年的收割任务,在秋收前储备足够多的粮食,这样我们才有余力出兵惩罚波兰。”亨利皇帝小算盘打得噼里啪啦,想玩鹬蚌相争的把戏,用绵久的战争消耗各公国的实力,然后找机会各个击破,萨克森家族的权力疯子们一直想要削弱德意志古老氏族公国的力量,建立类似东罗马皇帝的集权统治,前赴后继几代人孜孜不倦。
亨利皇帝顿了顿,犀利的目光从每个人脸上一一扫过,被注视的贵族们仿佛挨着了灼热的炭火,忙不迭地低头躲避,陛下失望的摇摇头,接着自己的话茬继续说:“我知道大家有困难,打了这么久的仗任谁都吃不消,皇室也是如此。但在我们中间却有一个人,不仅对军令置若罔闻,而且明里暗里通过自己掌握的商会操控物价,从大家身上贪婪的吸吮血肉,全然不顾神圣的骑士准则!”
“智商减一,用这么拙劣直白的说辞,看来真是逼得份上了。”我皱着眉头不接茬,等待亨利皇帝把话说完,这种时候气急败坏的跳出去是十足的傻瓜行为,他正要拿你开刀,自己送上门去可省了陛下不少麻烦,无异于找虐。
亨利皇帝话音一收,发现在场的贵族仍旧没有帮腔,气得脸都紫了,我也在心里频频摇头,这帮笨蛋不知真傻还是装傻,以为不说话谁都不得罪,其实大错特错,就像将我悬在半空挨不着地气,一不小心掉下来绝对摔得半死,合着肚子里全憋着坏等看好戏呢,我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心中有了计较。
“兰迪大人,您倒是真沉得住气,怎么样,说说自己的想法吧?”亨利皇帝厌倦了自说自话,开始点名发言,第一个便要拿我开刀,先弄条大鱼,剩下的虾兵蟹将自然不在话下。贵族们偷眼觑着形势,嘴角抿得更紧了,别看一个个表情都很正常,没准面具下的嘴脸正幸灾乐祸呢。
“陛下,对于您的批评我全部虚心接受,身为您的封臣,没有尽到自己的义务,这确实是毋庸置疑的错误。”我换上一副诚恳的模样,演技精湛的动情说道,“对于违抗军令,这我也接受,奈梅亨没有一兵一卒参与波西米亚的战役,反倒南辕北辙的烧了波兰人的老巢,于整体形势并无益处,请您狠狠地惩罚我;至于说压低物价巧取豪夺,我承认自己的确从投资商会的贸易中获利颇丰,但所得利润全被敬献给乌德勒支的教会和科隆的主教大人,作为一名卑微教徒的侍奉上帝的心意,虽然神圣的教廷并不屑于从世俗的肮脏交易中收取报酬,可是为了保卫基督,向异教徒宣示上帝的教诲,让更多的蛮族沐浴天国的荣光,必须武装一支强大的军队,所以教皇霓下勉强收下了这笔款项,并且全权委托我负责此事……陛下您的意思是,我这么做有错?”我惶恐的瞪大了眼睛,水汪汪的眼角似乎有泪水在盘旋,充分展示出一名虔诚信徒身陷迷惘的彷徨。
“这个……”虽说教廷在帝国的保护之下,但没有哪位皇帝敢拍着胸脯说自己不把上帝和教皇放在眼里,亨利皇帝张口结舌的傻了眼,半天才磕磕巴巴地说,“可能是信差偷懒了,我不并知晓此事,既然如此便就不追究了……话说回来,你可是承认自己违背了集结军令,主动要求责罚的。”
“没错陛下,请惩罚我吧!”我用双手支着木桌探出身子,那态度诚恳的连自己都骗了,“奈梅亨绝无怨言!”
“很好。”亨利皇帝眯着眼睛,对于我突然变得如此老实感到十分满意,捏着下巴正斟酌着处罚的力度。
“陛下,在此之前,请容许我向您,德意志帝国至高无上的皇帝献上自己从波兰掳回最精致的战利品。”我笑眯眯地推开椅子站起来,哈着腰拍拍手,帐篷外等候已久的科勒便搀着菲古拉的胳膊,将她带进来。
“一个女人?”亨利皇帝挑了挑眉毛,被我刺痛了敏感的神经,语气中隐隐有些不满。时年二十八岁的陛下同自己出生在卢森堡的库尼贡德皇后结婚十年却仍未繁衍出子嗣,贵族圈子私底下都讥讽他“白身”,甚至有传言皇帝害了胆石病,很有可能终生不育,但也有传言将矛头指向经常出入教堂的皇后,声称她和某位不检点的神职人员有染,受到上帝的惩罚,再也没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