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雷焦卡拉布利亚的港口,据我的斥候报告,沿着海岸线至少有两座设施齐备的军港,他们仍能在大军围城的情况下源源不断的从海上运来物资和军队,而一旦等到我们失去了进攻的信心和耐力,以逸待劳的萨拉森人将像大西洋的风暴一样席卷过来,追着我们的屁股收割首级。”诺曼底公爵总算找到了说话的机会,而且不用顾及太多,他一针见血的指出了围城计划的漏洞所在。
看看场面烘托得差不多了,皇帝陛下这才心满意足的发话,每次所谓的战前会议都是这样,大家众说纷纭的拿不定主意,然后皇帝陛下力排众议的一锤定音,说白了就是用其他人来衬托自己的英明,时间长了大家都了解这个模式,自然配合到位。“将所有的步兵打散重新整编,然后给我把雷焦卡拉布利亚围个水泄不通,骑兵分成小队,四出清洗萨拉森人的村庄,让真主的子民也见识见识上帝之剑的威力!”奥托皇帝来回巡视每个公爵的表情,就像在动物园观赏红屁股的猴子。
他的话音刚落,所有贵族便齐声称是,只有在这种绝对“公平”的时候,大家才看上去像是团结一心,当然重新整编的命令对于那些出兵人数较多的公国并没有什么好处,他们要付出更多的伤亡,但放纵骑兵自由劫掠可以最大限度的弥补在战场上的损失,出兵多的公国能拿出的骑兵更多,在抢东西上更占据优势,至于最终能捞回多少来,就要看谁家的战马跑得比较快了。
确定了作战计划的大军立刻开始自上而下的行动起来,体现了德意志军队在这个时代不同于其他军队的高效。骑士们兴高采烈的招呼自己的侍从备马,以效忠的封君为单位组合在一起,一面同熟人高声谈论着自己可能会派出抄掠的地方,一面骑着马趾高气昂的从垂头丧气拖着长矛赶往集合地点的步兵身边走过。这些人数虽多但主要作用是攻城炮灰的步兵出身低贱,要么是依附于领主的佃农和农奴,在作战时拿着父祖传下来的武器响应征召;要么是拥有少量地产,接受过军事训练,战时由领主武装的半职业化士兵,比如说奈梅亨的武士;剩下的基本上是临时招募的佣兵,打起仗来不要命没有钱也不卖命的顽主,不过从总体上来说,由于日耳曼尚武的传统,任何领主随随便便都能拉扯起一支数目可观战斗力勉强达标的领民大军。步兵们艳羡的盯着骑士老爷去后方发洋财,自己却只能扛着长矛和木料,逼近敌人弓箭的射程之外,辛苦的修建围城拒角,然后才能在晚餐时享受那么一会的清闲,吃的甚至都不如意大利的仆从军好。
我拉着汉斯的马缰,跟自己的骑士仔细嘱咐注意事项,无外乎就是不要跟那些贪婪的像饿狗一样的贵族骑士抢东西,发财的机会多着呢,咱不差这一次半次。汉斯歪着头也不知道听没听明白我的意思,但是却急匆匆的拍着胸脯表示绝对不会给伯爵大人添麻烦,眼睛早追着其他萨克森封国的骑士跑到一边去了,从小穷惯了的汉斯对于这种空手套白狼的事情有着病态的喜好,从被人欺负变成欺负别人,给他带来的刺激可不是一点半点。
目送他们出营,科勒正忙着带步兵编队赶往集合地点,公牛扛着斧子跟在后面,很心疼自己的重步兵被推到了最前线,我叉着腰站在人来人往的漫天灰尘里,不知道自己该做些什么好。
天上的太阳不远不近的挂在那里,意大利特有的气候让一年四季都显得不像德意志那么分明,多雨的冬季让葱郁的植被有些打蔫,现在正抓紧来之不易的晴朗拼命的向上生长,但是却没想到遭遇人为的战争,被士兵们拦腰砍断集中起来,作为随后制造攻城武器的材料。雷焦卡拉布利亚掩映在海湾边上一片茂盛树林的边缘,它风格迥异的建筑和飘扬的新月旗展现出别样的异国情调,而自己即将亲手毁灭这一派祥和的景象,想到这里,我竟然幽幽的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