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的需要把自己套在这样一个紧巴巴的滑稽口袋里,打扮的像个走街串巷卖艺乞讨的小丑一样吗?”公牛第无数次的冲我抱怨着,伸手想要把浪费布料极不实用而且弄得他脖子很不舒服的披风扯下来,新做的紧身长裤也被扭得皱皱巴巴,看起来更像一个他所说的小丑了。
“如果你坚持要这么做的话,恐怕只能和士兵们一起挤在城堡外的帐篷里饮酒赌博度日,享受最廉价丑陋妓女的限时服务,错过精彩的骑士比赛。”我已经失去了继续跟他语重心长讲道理的耐心,不会再一遍遍的告诉他紧身长裤是最近几年流行起来的贵族时尚,这种最早是从法兰西的阿基坦公国逐步风靡整个基督世界的裤子,在经历了修道院的谴责禁止之后,还是如火如荼的成为贵族服饰的主流;而夸张的而且要遮住半个身子的长披风则是这个时代骑士的标准打扮,剪的近似光头的短发和干干净净没有胡茬的下巴同样是被视为时尚之乡阿基坦流传出的最新潮流,走南闯北的莱昂纳多岁数虽然大了点,但是对时尚脉搏的把握远远比我们这些穷乡僻壤终日打架为乐的土包子前卫得多。
科勒仍旧不说话鄙夷的从上到下睨视着公牛,现在他学会了使用眼神鄙视一个人而不是直接的语言攻击,那样会显得自己和被鄙视者一样毫无教养,而且眼神可以表现出比语言更赤裸裸的攻击性,阴狠毒辣,让人无话可说。
我盯着两个人你来我往的眼神交流,乐呵呵的闪在一边看热闹,科勒对于自己新身份的适应性明显强于好勇斗狠的公牛,可能是源自长时间地下工作的影响,虽然他也总是偷偷摸摸的拽腰带,摆弄不舒服的紧身裤。他们两个人对于贵族阶层的鄙夷如出一辙,但彼此之间相互瞅着不顺眼的三天两头吵架斗嘴只能说明争强好胜的心理占了上风,但对活跃奈梅亨遭到偷袭后死气沉沉的气氛功不可没。
“您宫廷成员的素质很成问题,不可否认的他们都是以一当百的勇士,不过在如何治理国家上,见识竟然还不如我这样一个身份低贱的商人。”莱昂纳多可没有我这么没心没肺,他骑着马走到我身边,忧心忡忡的提醒,“豢养忠心的武士是每一个想要建立长治久安统治权领主的必然做法,但是现在您的宫廷里至少还需要一名精通修辞的书记员和熟悉外交礼仪的宫相,我不是说旺财不好——上帝啊,这个名字还真拗口,一定是从古老的撒克逊方言中转化而来的,你知道,我去过一次不列颠尼亚,那里的人说话非常滑稽——对不起跑题了,旺财他足够的细心和忠诚……好吧,算数也勉强凑合,不过话说回来,您还需要一个税务官,帮助您理清纷繁芜杂的账目。”
我不以为然的看着自来熟的把自己当成奈梅亨一份子的莱昂纳多,很无赖的调侃老人家:“你刚才说的那些人不就是自己吗?你已经全部代劳了,何必再多花时间和精力去寻找,况且还要多付出一部分佣金,多不划算!”
莱昂纳多翻了个白眼,用无声的沉默来表示抗议,也许连他自己都哭笑不得是,刚才说的那些差事现在确实全都落在他头上,也许差的只不过是一份伯爵的正式任命书,或者实实在在的册封骑士身份。
强盗路易从某种意义上说算得上是条汉子,不哭不闹不寻死觅活要上吊的接受了自己被俘的命运,老老实实的被麻绳捆个结实,从容慨然的跟着大军返回奈梅亨,多少有点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的豪杰劲头。莱昂纳多早就准备好胜利后的一应事宜,派出使者向弗兰德伯爵报捷,虽然这一消息已经被潜伏的各国间谍传递回各自的宫廷,但是冠冕堂皇的官方行为仍旧是必须要走的程序。弗兰德伯爵盛情款待了带来胜利消息的使者,并为了庆祝决定召集大贵族们举办规模浩大的骑士比赛(我觉得打败个强盗没必要如此铺张,何况还是求助外人帮助自己),邀请了各国渴望荣耀和鲜花的骑士(更多的是希望一步登天入赘豪门的私生子)前来参加比赛,强盗路易也将在比赛开始前被斩首祭旗。
如此好的机会,做生意向来讲究投机的莱昂纳多自然不肯错过,他马上招来自己的裁缝,使用最考究的布料给我们出席盛会的每个人量身打造了最时尚的装束,并且理所应当的在最显眼的位置缝制上自己的商标,等于借着我们几个人当模特做了把免费广告。领地内的特产品和德意志内地转运来的珍贵木材早早的打包上车先期出发运往安特卫普,因为贵族们的聚会往往也是商人们激烈竞争角逐的舞台,谁最先得到消息并且第一个到达,就能占有最大的市场份额,从而依靠自己的花言巧语骗得那些自大又愚蠢的贵族们团团转,轻而易举的签两个供货大单,成倍的赚取利润。
“这次挣的钱我要五五分成!”出发的时候我一面整理石膏一样难受箍紧身体的套装,一面恶狠狠地冲着老头子伸出五根手指,“少一毛钱我都不干!”
莱昂纳多根本就不理我,目不斜视的骑到马上(话说这把老骨头怎么还骑上马了,不是一直坐车的么),用一种让人很想抽他的语气反问我:“那这身衣服钱怎么算?就您的那个钱窖,比脸都干净……”每当到了这种时候,我都捶胸顿足的生气自己为什么没有认真的研究过中世纪约定俗成的世俗法,藐视领主的权利,轻佻的挖苦贵族是不是可以直接扒皮上绞刑架而不用经过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