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我尽量不碰到尚未愈合的伤口,使出全身力气端着怀中僵硬的躯体,用和平时一样的语调缓缓的询问道,“告诉我是谁。”
夜莺点点头,把他知道的情况一五一十的娓娓道来:“据说克雷森蒂小姐身上背负着他们家族千年的秘密,那是一份上帝都会眼红的宝藏,千百年来藏宝图只纹在家族里最纯洁的少女后背,因为她们受到上帝的祝福,使得绘图的颜料与身体发生作用。在每整百年复活节的晚上,借助满月的光芒才能读出上面显现出来的纹路,如果那天不幸赶在雨天,那就只好再等一个周期,背后的那个大人物似乎就是冲着这副地图来的,他命人残忍的剥下了克雷森蒂小姐后背的整张皮……”
“不要再说了!”我忽然提高了语调,暴怒的回声在走廊的墙壁间反复碰撞而无限放大,士兵们紧张的观察着楼梯的动静,生怕惊动了下面的敌人,现场安静的连一颗针掉在地上都能听见,他们不明白我为什么发了这么大的火。
“大人,我们不能带她走,这么个大活人根本混不过走廊里流动的巡逻队,您这是要将自己至于危险之中!”夜莺示意大家稍安勿躁,凑近我低声的提醒道,“不能意气用事,这是您在秘密会见我们的时候说的第一句话,无论什么时候都要保持绝对的冷静,用置身事外的眼界透彻的审视,否则只能被熊熊怒火将自己烧成灰烬!这些满含哲理的箴言难道您忘记了吗?”
“我当然记得自己说过的话,不过我还讲过,遇事要善于变通,不能墨守成规,否则只能死在普通人一辈子也绕不过去的坎上,让自己变成个普通人,活人不能被尿憋死。”我控制住慢慢有些颤抖的胳膊,一步一步走下楼梯,前面早就有士兵出去探路,仔细的搜寻着可能出现的危险。
走下塔楼,一队敌人刚刚巡逻过去,夜莺敏锐的提前觉察到情况,让大家躲在楼梯转角下面,等到敌人走远了以后,我才大汗淋漓的在身边人的搀扶下站起来,心有余悸的吩咐道:“你带着一个人先回去把尸体处理了,如果有人来换班就尽量编瞎话骗走,实在不行直接杀掉,争取把时间拖延到明天白天;我带着剩下的人去二层的小教堂找德约科维奇神父,那里有条通向马房的暗道,如果事情败露了你们可以从这里逃出去,只要等到天亮,我们的人就会发起攻击,到时候乱军之中有许多可乘之机以供利用。”
夜莺看我主意已定,只能无奈的应下了这份差事,挑了个说话口音比较接近低地国家,看起来机灵点的士兵跟他回到塔楼,我则带着剩下的三个士兵轻手轻脚的往城堡的第二层走去。
上帝保佑!我只能这么形容自己的好运,一路上躲过了敌人好几个巡逻队和醉醺醺叫骂着相互搀扶回房间休息的骑士,我近乎达到身体的极限,两只胳膊完全失去了知觉,用意志支撑自己托举着怀中似乎越来越重的克雷森蒂小姐,浑身上下都被流水一样的汗液浸湿,体温烘干之后再被打湿,即使这样,我也从没有想过扔下她独自逃生。在这期间克雷森蒂小姐好像是醒来过,一种心意相通的微妙感觉让我注意到她的变化,鼻息有些不自然的加重,很明显是发现自己正被我举在怀里时感到很意外,却又不敢发出什么声响,事实上她的身体薄弱程度根本做不了哪怕最简单的动作,只能老老实实的一动不动,颓然的装作没有苏醒的样子。
“谢天谢地,您终于来了!”当我出现在德约科维奇神父房间门口的时候,他惊悚的程度不亚于刚刚看完贞子,二话不说便闪开身边的空当就拉我进去,门口乔装成敌方士兵的两个战士马上从外面关进大门侍立在两边。等到屋子里的光亮让神父看清楚我怀中克雷森蒂小姐恐怖的后背,他的惊悚程度瞬间升格为贞子3d版:“上帝啊,这是哪个渎神的败类造的孽?”
“等那个混蛋跪在您面前的时候,用圣经砸死他我都不会阻拦,现在的关键问题是马上给克雷森蒂小姐进行处理和包扎,这么大面积的伤口,很容易感染的。”我气喘吁吁的看着几个教士手忙脚乱的准备干净的纱布,终于撑不住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神父不动声色的把我往边上拉了拉,蹲下来小声的附在耳边说:“她死定了,上帝也无能为力,失血过多再加上大面积溃烂感染,天使已经准备牵引她纯洁的灵魂前往永生的乐园了,放弃吧。”说完,还面色沉重的在我肩膀上用力拍了拍,像是在安慰我节哀顺变。
“如果上帝能帮我留住她,我情愿一辈子忠心耿耿的做教廷的利剑,斩断所有人世间的异教和罪孽。”我猛地抬起头,注视着神父蓝灰色的瞳孔,恶狠狠的模样仿佛要从里面寻找什么能够起死回生的灵丹妙药,“在神迹显现之前,先听我的建议,立刻准备淡盐水和用沸水煮过的干净纱布,让我们试试从死神手里抢回一条不应该过早凋零的生命,在嫁给我之前,她不能就这样死掉,就算是上帝也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