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怀里掏出一束绢帛,扔给吕嘉。
吕嘉接过一瞧,不由得脸上变色,适才的得意之情刹那消失不见,代之而起的却是一脸的笑容,亲切得象见到老祖宗似的:“请问汉使,条侯在何处?”
“在长沙,恭候丞相大驾!”陈尚的声音没有一点感qíng sè彩。
“在长沙?”吕嘉倒抽一口凉气。
在当时,长沙是汉朝的南方重镇,汉朝在这里驻有重兵,积囤军械、粮草,一旦南越有事,汉军就能快速到达岭南。
周亚夫一代名将,他到了长沙,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汉朝的大兵压境了。人的名,树的影,他对周亚夫是万分忌惮,周亚夫请他去长沙饮茶,他有那个胆子么?
不用想也知道,周亚夫摆茶请客,是茶无好茶,有去无回,他敢去吗?
突然之间,吕嘉脸上痛楚四起,不住抽冷子,手脚僵硬,结结巴巴的道:“有请汉使回复条侯,吕嘉不甚感激,可是,旧疾发作,恐不能一睹条侯尊面,还请条侯见谅。”
“那可真不巧!”陈尚冷冷的回一句,一拍马背直奔王宫。
直到陈尚他们不见了踪影,吕嘉的“病”又好了,不打摆子了,手脚也灵活了,恨恨的道:“周亚夫,你怎么到了长沙?这不是坏我大计么?”
南越王宫中,一张软榻上,一个须发皆白的老者半躺半靠在软榻上。
此人须发虽白,却是红光满面,精神还不错,眼睛明亮,乍一看上去,哪里象是近百的人物。
他,就是南越王赵佗!
赵佗是一个传奇人物,真正意义上的传奇人物!此时的他,已经九十多岁了,马上就要过活过一百岁了。
赵佗是秦朝大将,他十九岁时,就得秦始皇赏识,做了秦始皇的近身侍卫,跟随秦始皇南征北战,扫灭六国,一统华夏。
秦国统一六国,他立下了汗马功劳。
六国被灭后,秦始皇决定对岭南用兵,把岭南收归版图。秦军休整两年后,五十万大军翻越五岭,大举南下。当时的赵佗刚刚三十出头,就给拜为副将。
秦军开始的攻势凶猛,打得非常顺利。可是,由于道路交通不便,后勤补给不上,士气低落,战争处于胶着。当地的土著趁机反扑,秦军统帅屠睢在一次土著的夜袭中身亡。
为了解决补给,秦始皇焦虑异常,两次驾临长沙。当时的补给主要是从五岭运来,路途遥远,山道崎岖,非常困难。
精通水务的史禄给秦始皇献策,可以把湘水和漓江连接起来。湘水地势高,漓江地势低,落差有好几百米。为了解决这一难题,史禄设计了著名的“灵渠”,河道在山上盘绕,解决了落差问题。
灵渠一修成,粮草问题就解决了,秦军士气大振,战力空前,只用了半年时间就平定了岭南,就是现在的福建、广东、广西、海南岛、越南北部,东西横贯万里的广大领土并入了版图。
秦始皇派在这里的第一任镇守官员并不是赵佗,而是任嚣。任嚣病死前,把重任交给了赵佗,到如今,已经六十年过去了。
“胡儿,把始皇的旨意拿来!”
赵佗开口说话,声如洪钟。
他嘴里的胡儿,不是他的儿子,是他的孙子,赵胡,又叫赵昧。赵佗的命实在是太长了,太能活了,他的儿子们活不过他,先后死了,他还活着。
赵胡已经是四十多岁的人了,颏下一部胡须,黑黑密密的,有些不解的问:“大父,你怎么又要看始皇旨意?这些天,你老是看。”
“大父听说汉朝出了一个叫周阳的年青人,他率领汉军打败了匈奴。”赵佗的声音不仅响亮,还很有豪情:“打败匈奴,汉朝数十年没有做到,一个年青人做到了,是个人物。这让大父想到了从前,想到了始皇,若始皇在,匈奴安敢横行?”
赵胡有些好笑:“大父,你操这些心做什么?他们要打便打,我们坐拥岭南,关我们甚事?打得越久,于我们越有利!”
“闭嘴!”赵佗眼睛一翻,老眼中精光四射,瞪着赵胡,喝斥起来:“你这是忘祖!大父是来自真定,大父最大的心愿便是死后能安葬在真定祖坟边上。”
赵胡不敢再说,只得去拿秦始皇遗诏。
赵佗叹口气:“不知老屋前的那棵槐树可还在?”
正感叹间,赵胡捧着一个描金匣子,不大,却很是精美,放到短案上,打了开来,取出一支非常精美的铜管,再从铜管里抽出一束绢帛,展开,递在赵佗手里。
赵佗双手微微发颤,接过绢帛,眼睛睁得老大,好象牛眼睛似的,仔仔细细的看着这块发黄的绢帛,他不知道看过多少遍,可是每次看着秦始皇的手迹,他都有不同的心境。
“就是这道旨意,阻止大父当年杀回中原!”赵佗的声音很高,眼睛特别明亮:“始皇逝后,山东大乱,项籍、刘季之辈横行,大父当时就要率领五十万大军杀回中原,可是,有始皇的旨意在,大父不能这么做。若是没有始皇这道旨意,大父一定能砍下项籍、刘季的头颅。”
略微一停顿:“大父手里是五十万大军呀!跟随始皇扫灭六国的精锐呀!要是我们回到了中原战场,项籍虽勇,岂是我们的对手?他那八千子弟兵,不过是乌合之众,也配叫军队?”
项羽麾下八千子弟兵虽是号称精锐,可是,和岭南的五十万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