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不舍得,不舍得就回村,别砍我的树!”
贾一白暗喜,他希望这位老者只动动嘴皮子就能把这场灾祸灭于无形,但没想到村长一咬牙,说:
“行,800就800,我回头给你!”
哪知老者又摇了摇头说:
“你见过市场上哪有先扛走木头再给钱的?都是先给钱再扛木头,你得先给我钱再砍树!”
“你,别以为你是个前村长就能耀武扬威,村长已经给你够大的面子了,别得寸进尺,今天就把这树给砍了,回头就给你300,你能怎么样?”
孔三突然声色俱厉地恐吓道。
哪知老者不急不恼,他把自己紧紧地靠住树干,对孔三说:
“来,你砍砍试试!”
人群突然安静下来,两分钟之后,村长摆了摆手说:
“算了,这鳖孙也不值500,咱们不砍树了,我派几个社员咱们轮流蹲守,我就不信他不下来,就是饿也要把这个鳖孙给饿下来!”
老者微微一笑点了点头,然后径自离开,村长也当即排好值班,领着其他村民慢慢走远。树下只留了两条狼狗和孔三以及另外一个男人。这两条人两只狗很敬业地坐在东南西北四个方向,看起来已经做好了长期抗战的准备。贾一白不禁有些烦闷,躲在树上是刚才被几十条狼狗和几条壮汉追撵时最好的选择,但现在危险已除,再躲在树上已经不是个好的计策。不过,下面有人和狗守着,自己该怎么下去呢?
不知过了多久,太阳披着万道红霞缓缓落入地平线,夜幕已经悄悄降临。贾一白踩着树枝抓着树干,渐渐感到体力不支,而且薄薄的t恤也已经抵御不了越来越冷的空气。正在这时,几个小娃儿竟然又挎着竹篮捎来了吃食,两个男人大口吞咽着喷喷香的饭菜,故意咂巴出很响的声音,同时孔三得意地抬头朝贾一白叫唤:
“嘿,鳖孙,下来,下来爷给你饭吃!”
贾一白朝他翻了个大白眼,然后抱住膀子闭上双眼,他试图用沉睡来使自己的脑袋忽略掉咕咕直叫的肚皮的抗议。不知是意志起了关键性的作用,还是一下午的奔跑和躲藏使他耗尽体力,他竟然站在枝上靠住树干沉沉睡去。
朦胧中,眼前现出八生婆的屋子,她床上放着一个襁褓,里面一个小婴儿正蹬腿哼叫。约摸四十出头的孟老先生坐在床边,深深地低着头不敢说话。而八生婆站在紧闭的门后,恼羞成怒地厉声喝问:
“造孽啊,把你先人的老脸都丢尽了,你说,你准备怎么办?”
但老先生沉默不语,过了半晌,怒极而泣的八生婆突然冲过来,一把抓住襁褓说:
“好,我把他掐死!”
“不要!”
孟老先生突然站起来摁住八生婆的手,哀求道:
“凤环,求求你,孩子可是无辜的!”
八生婆咬牙切齿地盯着孟老先生的眼睛,突然抬手狠狠地扇了他一巴掌,怒气冲冲地说:
“不要脸,死不要脸!”
孟老先生捂住被扇得通红的脸,像个犯了错的小孩子一样重新坐回床边,再次深深地低下头去。
“第一个就说什么情不自禁,两口猫尿就让你犯了浑,现在又来一个,怎么,又是灌了两口猫尿?!”
孟老先生的头耷拉得更低了,几乎已经藏在大腿中间,身体像只煮熟的大虾,弯成一个弓形。
良久,八生婆叹了一口气说:
“好吧,你把老七老八都送人吧,省得我看着心烦!”
孟老先生突然抬起头来:
“那老六呢?”
八生婆愣了愣,接着再次恼怒地破口大骂:
“孟紫来,你个不得好死的畜生,那瞎子李是为了咱们的大计生个儿子,你呢?你纯粹就是不要脸,死不要脸!”
孟老先生的脸色十分难看,他重新低下头,好像自言自语:
“老六跟咱们一点血缘关系都没有,你倒愿意养着,这两个好歹也是我亲生的,你就愿意自己男人的骨血流落在外?”
“我愿意,你跟我有什么关系?!”
孟老先生再次缓缓抬起头来,一字一顿地说:
“如果孟家没有宝贝,你会愿意嫁给我?”
八生婆一时语塞,她恨恨地转过身子,瞥了一眼襁褓中的婴儿说:
“这两个孽子,还有他们的子孙后代死后都不能埋进祖坟,我不认!”
“好!”
孟老先生极快地答应了这个听上去又歹毒又可笑的条件,眉头舒展表情轻松,并同时向八生婆保证:
“只此两个,再无下例!”
而八生婆则悻悻地威胁道:
“哼,再有下例,瞎子李李求宝就是你的下场!”
贾一白突然打了个寒颤清醒过来,他晃了晃脑袋,但刚才的梦境仍然历历在目,心中顿觉不快。他记得曾经做过的一个梦,那是关于孟老六孟仁耀的身世,但现在的这个梦却印证了之前八生婆在破蛊时所说的那句话,没想到不仅孟老六孟仁耀不是八生婆所生,连孟老七和爹也真的……
疑惑而朦胧的猜想终于带着它特有的张牙舞爪的丑恶面具真实地再现出来,这令贾一白非常郁闷。他动了动身子,换了个姿势,就着时隐时现的月光,看到树下映出一道粗影,仔细一看,竟然是两个人两只狗挤在一起全都进入了梦乡。
贾一白不禁暗喜又有些失落,他轻轻地滑下杨树,很想再踢他们几脚,但又怕他们醒来后纠缠不清。于